老鸨见状,连说够够够,一边来收金子,一边主动道:“这楼下吵闹,公子不妨去楼上坐。”
她瞧着咸笙长相气度言行举止,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自然不能放他继续在楼下这般瞩目,但今日咸笙过来就是为了‘瞩目’,怎么可能答应。
他未开口,如意已经按住了老鸨拿金子的手:“姑娘还没来,那么着急收钱做什么?”
老鸨缩回手,意识到他是来者不善,当即心里咯噔一下,可心里的那份猜测让她不敢轻易违背,只好道:“有些姑娘还在陪客,您可能得等等。”
她接过丫鬟送来的茶给咸笙斟上,后者淡淡抿了一口,耐心等待。
周围很快围了不少人,有那没眼色的忽然开口:“我说这位小公子,你到底是来风流快活的,还是来砸场子的?那有些在行房的姑娘,强行拉开总是不可吧?”
如意呵斥道:“公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要你嘴碎!”
“哈哈哈。”
又有人开口:“你这小丫头片子,人不大,口气倒是挺大,依洒家看,你们这公子是假,莫不是哪家的小娘子,上秦楼捉奸来了!”
老鸨脸色难看了起来,但这些喝了花酒的男人一说到这种事,如何能止住,周围顿时一片哄笑,有胆大的直接朝着咸笙走过来,老鸨急忙拦住:“来者是客,大家都客气点儿。”
“我说狄娘,你这可就不对了,大家这是给你出气呢,哪里来这么嚣张的小娘子,胆敢打扰大家乐子,看爷不扒了她的衣裳,给你讨个公道……”
咸笙稳稳坐着,慢条斯理的品着茶,如果不是周围吵吵闹闹,他那模样简直像在桃花源。
楼下的吵闹很快惊动了楼上,黑衣男子抬步跨出,目光落在下方,脸色陡然一寒。
何耳觅也大吃一惊:“她怎么在这儿?”
楼下污言秽语越不堪入耳,有人借酒疯跳上桌子,咸笙轻蔑的瞥了过去,这个眼神成功激怒那些红了眼睛的男人,老鸨急忙喊人来拦,咸笙立刻站起来,脚下忽然被绊了一下,瞬间跌落在地,帽子落在地上,如瀑青丝倾泻而下,他抬脸,周围短暂的寂静,然后有人跌跌撞撞朝他扑去。
秦易瞳孔收缩,何耳觅当即拔剑扔了过去,一剑穿颈,那人一下子倒在咸笙脚边,周围又一次寂静下来。
咸笙眸子暗了暗,如意急忙过来将他扶起,楼上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这这这……”
邱勿论倒抽一口气,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咸笙,他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了下来,又担心在此刻喊出他的身份是不是不妥,正手足无措,门外便传来声音:“是太子!”
“都不许动!”
两行官兵蜂拥而入,湛祯跟在后方大步跨进来,脸色难看至极。
这一下子,不少人酒都醒了,湛祯的目光落在咸笙身上,后者抿唇,行了个礼。
“有一个算一个,全抓起来。”
湛祯一字一句,冷厉道:“胆敢抗议,格杀勿论。”
接二连三的噗通声响起,邱勿论脸色惨白的跟着跪下去,满脸懵逼与恐惧。
酒醒的是跪了,还有那酒没醒的,因为方才的混乱而趴在咸笙脚下不远处的地面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打着酒嗝靠近咸笙,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色眯眯道:“好生大胆的小娘子,居然敢,嗝……女扮男装闯秦楼,这是存心给爷送乐子来……”
他的话没说完,湛祯一脚踩在方才的死人身上,在对方身体弹起时,脚尖挑出何耳觅的那把剑,直接踢了过去。
剑身穿胸而过,对方口中溢出一股鲜血,他手里的酒壶落在地上摔成两半,人缓缓倒下去,却还在试图来摸咸笙的手。
周围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湛祯从咸笙刚进秦楼就立刻得到了通报,巧的很,他刚刚接到消息说这边有秦易活动的踪迹,原本就在带着人往这边赶。
咸笙睫毛抖动,地面,两个死人的血逐渐汇聚,一点点流向他脚下,如意急忙扯着他朝一侧躲避。
湛祯盯着他,抬步走了过来,停在咸笙面前,凝望着他。
咸笙平静的与他对视,他已经准备好了答案,只等湛祯开口询问。
但出乎意料的,湛祯什么都没说,就一言不的将他抱起,踩着血泊走了出去。
咸笙被放在马车上,冰凉的脸被他摸了摸,男人低声道:“吓着了?先坐进去等着,这里孤来处理。”
咸笙微微一愣,摸不太透他的心思,便听话的缩了进去。
湛祯赶过来的很及时,咸笙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往日他穿男装总会出事,今日却实在难得。
他坐在里面,在脑子里把今天进秦楼的细枝末节都过了一遍,确定湛祯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耳边听到有人被带走的声音,还有人跟湛祯说:“没找着人……这儿怎么办?”
找什么人?咸笙起了心思,竖耳去听,却只听他淡淡回了几个字:“先封了。”
无论如何,目的暂且是达到了,虽说楚馆也有,可秦楼才是湛祯常来的地方,何况他就算去了楚馆,也不会与男子行房,这种东西本就是玩物,常人也不会随便佩戴。
湛祯并未让他久等,很快便走了回来,“孤送你回去。”
咸笙答应一声,外面,马蹄声哒哒,湛祯坐在马上护着他,微微侧目看向车窗,眸色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