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啼哭声传来,雪雁边哭边出来告诉众人,凤藻生的是个男孩儿。宇文逸风眼中的泪光渐渐隐去,吩咐婢女们去替凤藻穿戴,同时命金管家差人去凤藻的娘家报丧。&ldo;明日一早对外发丧,就说少夫人因难产而去世。&rdo;他的冷静让众人不可逼视。宇文长风望着弟弟的神情,不忍多说一句话。他知道,人伤心至极时往往不会嚎啕大哭,那种隐藏在深心里的悲哀,会一点一点持续的吞噬心灵。人间至苦,莫过于痛失所爱,那种苦,完全找不到替代物。那一晚,宇文逸风就那样坐在凤藻的棺椁旁,一夜无眠。他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心已经不在了一样,想哭哭不出来,脑子里始终不能接受她已经死去这个事实。&ldo;三弟……&rdo;宇文长风的声音传来。宇文逸风抬头一看,宇文长风推门进灵堂来。&ldo;这个结果谁都不愿看到,你不要太自责了。&rdo;宇文长风了解他弟弟。宇文逸风惨然一笑:&ldo;你不用劝我,这是我的报应,只是没想到苍天无眼,报应在凤藻身上。&rdo;&ldo;你何必这么想,把过错全都归咎在自己身上,死去的人也不会活过来。&rdo;宇文长风温和的劝宇文逸风想开一点。宇文逸风没有立刻言语,良久才道:&ldo;二哥,我有个不情之请。我要以王妃之礼为凤藻发丧。&rdo;宇文长风闻言一愣,随即道:&ldo;好。&rdo;如果能让逸风觉得心里好受一点,当哥哥的有什么不能答应的。&ldo;我已经命人看守紫苏,不让她出门一步,你打算怎么处置她?&rdo;宇文长风问了一句。宇文逸风长出一口气,没有说话往灵堂外走。宇文长风有些好奇,跟在他身后,却见他往紫苏所居的厢房走去,怕他一时伤心会杀了紫苏泄愤,忙出言阻止:&ldo;三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杀人偿命,紫苏理应明日交由官府处置,你不能擅自杀她。&rdo;宇文逸风没有回头,推门进了紫苏的房间。宇文长风无奈,只得等在门外。诺大的厢房里,只有窗台上的孤灯一盏,紫苏端坐梳妆台前,若无其事的梳理长发。听到宇文逸风的脚步声,她丝毫没有意外,只顾注视着铜镜里模糊的人影。&ldo;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rdo;紫苏忽然问了一句。&ldo;男孩儿。&rdo;宇文逸风答道。紫苏面色平静,站起来望着他:&ldo;你那时说过,适儿虽然是庶出,但将来和嫡出无异,不要忘了你曾说过的话。&rdo;&ldo;你放心,我儿子我自会抚养成人。&rdo;宇文逸风冷冷的说,不带一丝感□彩。紫苏冷漠的看着他:&ldo;中山王府一百八十三口的灭门血债,今日终于有了了结,当初你和你父王没有杀我,就该料到会有这一天。血债要用血来还,这是齐王府欠我的。&rdo;意识到大限将近,她凄厉的声音仿佛来自异域。&ldo;我宁可你杀的是我。&rdo;宇文逸风淡淡说道。紫苏心里剧痛,她以为会激怒他,以为他会歇斯底里的跟她大吼大叫,却万万没想到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来,恨道:&ldo;想死还不容易,我知道我的身世后,就已经死了一回。忍ru偷生,就是为了看到你们的报应。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我儿子会替我活着,会替我看着这个家一步步走向灭亡!&rdo;宇文逸风冷笑一声:&ldo;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因为你太渺小。我从来也没有真正把你放在心上,你说得对,我娶你只是因为可怜你,现在我不杀你,还是因为可怜你,因为你根本不知道生的意义,你的心里只有仇恨。&rdo;说完这句话,他漠然的转身而去。紫苏颓然的看着他的背影,精神彻底垮了。翌日清晨,婢女发现紫苏自缢,将消息回报给宇文逸风。&ldo;知道了。&rdo;宇文逸风淡淡说了一句,就没有再理会。溪月收到报丧的书信,匆匆从钱塘赶往齐王府。她的车马到时,已是黄昏时分。宇文长风听到婢女回报,往灵堂去找她。灵堂上,溪月看着正中央的牌位,简单的写着几个字:&ldo;爱妻郗凤藻之灵位&rdo;,心中感慨万千。回头看到丈夫宇文长风,溪月道:&ldo;凤藻看到这几个字,也会含笑九泉了。&rdo;宇文长风点了点头,凝望着妻子。夫妻俩对望,彼此都有千言万语,却只紧紧攥着对方的手,什么都说不出。&ldo;我去看看三弟。&rdo;溪月征询的看着丈夫。宇文长风嗯了一声,松开她的手:&ldo;你劝劝他,让他不要过于悲痛,别人的话他也听不进。这几天,他总是有些古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do;溪月依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