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见小碟子里放着样子讨喜的小点心,心上也痒了痒,抓起来往嘴里塞了个,嚼了嚼,皱眉道:“比上次的吃着更香,我家娘子就是能干。”
春福冲着他乐,显然对这些夸奖的话很受用,看着他把外衣脱下来,开口道:“你别大晚上的洗衣服,还不够累?明天我给你去洗,又用不了多长时间。”
她没法说自己太过难为情,他总是逼着她换衣服,连里面的小衣都是他动手洗,这人……他觉得自然不过,她却觉得羞。
两人坐在饭桌旁吃饭,一边说着闲话儿,他说周敬也不知道怎么的开了窍,也不成天念着他的安小姐了,每天都安安静静地,许是安小姐应了他成亲的事心里定下来了吧?春福突然想起金柳儿说安玉宁喜欢带花香味的吃食,在脑海里搜遍了有关的食谱,想着现在正是玫瑰花和茉莉花常见的季节,而其他名贵花卉是他们连见都见不到的,更别说去摘花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能给我找点茉莉花和玫瑰花瓣来?我想试着做点东西,也好帮周敬讨得佳人欢心。”
春福自己吃小碗面,上面浇了肉汤,再搁点醋和盐味道就不差了。就着蘑菇青菜汤,整个人都吃得舒畅。
季成吃得快,不一会儿一碗面便见了底,闻言笑着说:“成啊,那小子为个女人抓心挠肺那么久,好不容易人家答应嫁他了,可得把人家的心栓好才成。”
春福撇撇嘴:“怎么也没见着你对我多上几分心?”
季成摸着她的头,笑得不客气:“怎么能不上心?我家娘子最爱银钱,我这不是正努力赚个银山回来么?”
春福被他给逗得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就你会贫嘴,在一边待着去。”
季成想刷碗,被她给拦了:“累了一天了还不够?我来就是。”
春福忙完天都擦黑了,并不累却也坐着不想动了。季成倒了热水来,一言不地开始给她泡脚,只是俊朗的脸颊上浮起一抹淡淡红晕。想起昨晚那些孟浪的举动,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他洗得很用心,小心地摩挲着她脚底的穴位,在他的大掌下她只觉得浑身都舒服了很多。两人之间的沉默太过不自在,他轻声说:“以后都泡一泡,你去山上的路也不近,走多了不好。”
她应了一声,轻笑:“我这算什么,倒是你才是真正的大忙人。昨儿我想给你捏捏肩的,没想到……今儿补上吧。”
季成也跟着羞,虽说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对于那种事他也是个生涩的门外汉。日子那么长,他突然觉得两人都这么羞做什么?毕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儿,别人家也没见着像他们这样一说就红脸的。
春福由着他给她擦了脚,穿上鞋子说:“早些歇息吧,后儿回来记得去铺子里把东西拿回来,大后天该是要开张了,总不好误了事儿。”
季成拥着她往回走,一边笑话她:“还有阵功夫呢,这么急做什么?我忘了什么也不敢忘了你的事儿。”
第二天春福起来端着盆去后面洗衣服,却没想到锦娟也在,比起那天她身子好像弯的厉害,就是在水里抖衣服动作都显得僵硬。春福张了张嘴,还是沉默地蹲在她旁边。
还是锦娟先开的口,她的声音依旧很轻:“那天,你听到了啊?都成常事了,他经常打我,可我没出息不敢反抗。要不是小叔子是个好人,我大概被打得不想活了。你别可怜我,是我命不好。”
春福看着她肿起来的脸颊,还有眼睛上的伤痕,气愤不已:“他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锦娟也不知怎的,被她这么一句话问的心里的委屈刹那间冲破闸口全数涌了出来:“他说我和小叔子有染,已经是不干不净的人了,只配在他们家当下人。做饭不好吃要打,洗衣服回去慢了要打,不和婆婆心思要打。我真的受够了,我好恨,我爹娘为什么要把我嫁给这么一个有病的人?为什么是他而不是……”
春福却突然明白了,依着锦娟的年龄该是给赵四的弟弟赵云当媳妇的,当初爹娘和她说的也是嫁给赵云,谁知道,这不过是谎言,因为赵四娶不过媳妇,所以赵家的人就想了这么一招,当真是缺德不已。春福也只能拍拍她的肩头给她安慰,这个时代的女人多可悲,自己的一辈子自己都没法掌控。
“算了,我认命,她有本事就打死我,我也省得再这世上活受罪。”
锦娟抹去满脸的泪水,笑得眼睛都睁不开,看着很是狼狈。
春福知道这种事并不是自己该多嘴的,可是又不忍心看着她真被逼迫着去死,叹口气道:“他既然不喜欢你,何不休掉你?总好过互相折磨。合离该是不容易罢。”
锦娟摇了摇头,手里开始揉搓着衣服,轻轻道:“走一步算一步,且看我的命数能有多长罢。”
春福真想帮她一把,可脑海里闪现出来的东西却让她叹息,在这个男人才是天的地方,女人哪能那么容易逃开?就算合离了,她又有什么傍身之计?娘家人嫌弃不愿接纳,那么她要怎么过活?
“路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窄,如果被逼到绝境了怎么就不能为自己博一把?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打死你吗?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越怕他只会打的你越凶……这事总归不在我头上,你且听听就算。”
春福今儿洗的只有季成的衣服,很快就洗完了,冲着锦娟笑了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