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桐一番话声音不大,却让路过的人都听得清楚,春木听了更是欣慰不已,摸着他的头眼睛里满是慈爱。有人忍不住开口嘲讽:“春木你得了个这么孝顺的儿子真是好福气,说起来还真是比那个强。”
春木没有理会带着张桐回去了,他因为没钱才断了念书的梦,哪知张岩出生后就一直像个讨债鬼一样不停的花钱,那时候因为他是第一个孩子,李秀娥舍不得就这么没了命,所以他强撑着给他续命,只等到张桐出生他的心情才好了点。比起张岩,张桐要听话讨喜健康很多,总是张着一双大眼冲他笑,而张岩除了张嘴大哭好像没什么别的事可做了,也让他越厌恶张岩了。后来张岩成日里帮着春福,更让他不愿多看一眼。
不管是指责声还是看热闹的话都在春木的沉默中消停下来,后来人们再说起却换了一个说法,是张岩自己心大不听春木两口子的话自己跑的没影了,做爹娘的能管他吃饱饭还能管住他的两条腿?他不乐意在家里待着能有什么办法?一时又成了张岩是个叛逆不懂事的。
而春福再知道张岩跑得不知去向时,却没有大哭,神色平静地做自己手中的事,季成担心她接受不了,可看到她不动声色更紧张起来,轻声道:“我在去找,他应该不会跑太远。”
春福摇摇头,叹息道:“他那种性子,打定了主意是说不通的,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狠心。一点余地都不留,我怎么不担心他?我最怕他学坏,怕他被坏人给拐走了,可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我只求他能珍惜着他那条命,有一天能活着回来。他真是傻,他和那两个被狗吞了心的人赌气能有什么用?我真想打醒他。”
春福知道自己说得语文伦次,她心里有火可也知道就算出来也没用,这个死小子脾气犟起来比牛还严重。
之后他们没有再谈起张岩的事,可季成现春福皱着眉头想事情,望着院门口的时候多了,偶尔她会念几句:“他不是说还要拿他的袋子来吗?怎么还不来?装过那么恶心东西的袋子留着做什么?”
春福胆小不敢收拾那条蛇,季成搬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将肉和骨头分开,拿回去后,她忍着动手做了,倒是香味四溢。季成以为她不会吃这个,谁知道她抬眼冲他笑:“我侄子孝敬我的东西怎么不吃?就是□□我也咽下去。”
太多的记忆在这刻涌起,嫂子打她的时候,张岩跟在她后面去捞嫂子手里的鸡毛掸子,口里央求着别打了。吃饭的时候会趁着他们不注意偷藏两个窝头给她留着,还不嫌弃她傻,说他见到的各种有的事,孩子的事也不过是逮蛐蛐儿,到没人敢去的地方比胆量。她现在才想起来,她病得快死的时候,是张岩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说:“姑姑,你张嘴喝口水,喝了就好了。他们说你快死了,你可别死,这家里就你和我亲了。”
突然怎么就觉得心这么酸呢?
☆、第5o章
不管季成再怎么费心思找,张岩彻底没了踪影,他一直怕春福想不开,哪知她不过消沉了两天,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正如她自己所说,日子总归还是要过的,不能总一直待在这些事里不出来。
春福昨儿说要和季成一起去镇上,一大早起来将昨天留下的吃食热了热将就着填补了几口,等季成把猪喂好正好连生哥也从家里出来了,三人一块去村口坐车。刚到大槐树下面,就见三伯不耐烦地蹲在那里抽旱烟,有一个人被对着他们不知道再说什么,三伯见着他们过来招了招手,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往马车前走。
季成走过来才看清背对他们的是岑牛,穿了身藏蓝色洗得白的衣衫,浑身打理的干干净净,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去办。没一会儿春木带着张桐过来了,,也没搭理季成和春福,叮嘱了张桐两句就转身回去了。
岑牛脸上止不住的得意,等所有人坐上马车,车子动起来才开口:“季成,往后咱们可就在一个工地上做工了,一个村的往后可相跟上彼此也有个照应。”
季成没搭话,春福明显没睡醒,他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再睡会儿。这阵子光张岩的事儿就把春福累得够呛,人啊都知道身体上的累算什么,最怕心上被事情压着喘不过气来,想不开就只能进死胡同,伤身子又耗人心神。
没人搭理他,岑牛也不觉尴尬依旧笑嘻嘻地拍了拍三伯的肩膀,身子往过凑了凑:“三伯,你成天在外可不知道吧?村里人都看不起人家季坤,个个都是有眼无珠的,却不知道季坤闷声闷气不说话却是个有能耐的,他和季成工地上的大管事熟,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我就能去干活了。可比季成这个当着管事却办不了事的人强,你说是吧,季成?”
连生哥看不过去,沉声道:“说你自己的事拉扯别人做什么?靠着女人往上走,不觉羞还大嘴巴子的往外说,要脸不?”
东坡村不过是个巴掌大的地方,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捂着就不会露出半点风声,他们这些男人们虽然在外面忙着可村里的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总是第一时间知道,闲了就坐在一起唠唠闲话,消磨消磨时间。一开始人们顾及着季成和季坤是亲戚,不敢说的太明目张胆,只得坐在角落里小声说。直到季成看不过去,沉声道:“不就是说季坤的事儿?我不爱听,也不会去管。”
这才敢大声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