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祖不耐煩地說道:「什麼就大事不好了?怎麼就大事不好了?」看了來人之後,就趕緊換了張臉,賠笑道:「原來是趙兄,敢問是何事?」
來人叫趙右元,和孫紹祖是同鄉,現在同樣在金陵討生活,在孫紹祖剛入京的時候,對他頗為照顧,同時也在幫孫紹祖跑一些門路,很是有些靈通的消息。
趙右元抓起桌子上的杯子,也不嫌髒,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然後才說道:「剛得了消息,督察院那邊,查到你跑官的路子不正,還查出來你在老家放高利貸的事情,還牽扯出逼死人命的事情,現在不光不肯讓你補缺做官,還要查你。兵部那邊也把你的事情壓了下來,並不與督察院爭辯。」
孫紹祖大驚失色:「怎麼會這樣啊?」
趙右元嘆氣道:「這不奇怪,很多人都想補缺,拿下你一個,就多了一個實缺。只要有點風吹草動,那就一大幫子人推波助瀾。照著現在的狀況,你的官就不要想了,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
孫紹祖霍然起身,恨恨地說道:「是誰!敢壞我好事!」
趙右元勸道:「你還想這個?先想想怎麼走門路保全自身才是正經!」
孫紹祖在地上轉了幾個圈,恨聲說道:「趙兄,怕是來不及!估計現在督察院已經要來抓我了。畢竟我是半個官身,大理寺和江寧府不會動我。但我需要銀錢去跑關係,榮國府賈赦還欠我五千兩銀子,恐怕得拜託你幫我討要回來了。能不能脫身,全看銀錢夠不夠。這五千兩銀子,不是小數。弟之身家性命,全拜託趙兄了。」
趙右元拍著胸脯說道:「包在我身上了!」
外面的大門咣當一聲被推開了,「誰是孫紹祖?督察院走一趟吧!」
闖進來的差役很是不客氣,進了督察院,還能全身而出的,開國以來還沒有過,所以督察院的差役都很豪橫。
別看孫紹祖前面說的很鎮定,但現在要被拿走,兩腿也像篩糠一樣打顫,不住地朝趙右元作揖道:「趙兄,全拜託了……」
旁邊的差役猛推了他一把,很是不恭敬地說道:「孫老爺,請吧!」
被拿走的孫紹祖滿心灰暗,就在兩刻鐘之前,他還躊躇滿志,但眼下,就前途一片黑暗,能不能囫圇個出來都難。
進了督察院,差役竟然直接把他扔進了牢里,連堂也沒有過。
外面的錢雨本正在看手裡的證據,一樁樁一件件,都被證實是事實,比賈環說的竟然還要多。
看完之後,錢雨本對下面的御史說道:「你們看著審吧。」
賈環在梨香院裡卻很是氣悶,他去找了賈赦,想讓他趕緊把銀子退給孫紹祖,撇清關係。結果果然不出所料,賈赦各種推脫,就是不肯還錢。
「看來,丟人是不可避免了!」賈環嘆道。
琥珀進來給賈環送蜜餞水果,聽到賈環嘆氣,奇道:「三爺在說什麼呢?怎麼就會丟人了。」
賈環苦笑道:「倒不是我丟人。哎,過幾天你們就知道了。」
琥珀見賈環不想說,也沒敢多問。外面的事情她們不知道,反正不能給賈環添堵就對了。她也擔心自己知道之後,會忍不住和其他人講,到時候弄得大家都知道了,反而不美。
沒過幾日,就傳來了消息,孫紹祖被下了大獄。賈環更憂愁了,賈赦這樣死撐著,不是好事。
東跨院裡,賈赦也得了消息,正得意大笑:「環哥兒啊環哥兒,二丫頭的婚事讓你插手了,可你沒想到吧,最後這五千兩銀子,還是留在了我手上!不對啊,孫紹祖的五千,加你的五千,那可是一萬兩啊!」
邢夫人有些擔心:「老爺,環哥兒可是一再叮囑過的,怕那姓孫的攀咬你,你可當心著點!」
賈赦不耐煩地說道:「當心啥?環哥兒讀書都讀傻了!他都把那姓孫的送進去了,還還什麼錢?」
邢夫人還是有些心慌,但看著賈赦得意的樣子,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但賈赦沒得意幾日,督察院就來人請他去喝茶了。門房哪裡敢怠慢,趕快請到花廳里喝茶,然後就把管家賴大請來了。
過來的御史名叫范汝,說明來意之後,管家賴大不敢怠慢,連忙進內院稟報。
賈環還在梨香院裡斜靠著看閒書,外面琥珀慌慌張張地進來了:「三爺,聽門口說,有御史來拿大老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