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难道我们要去听他们的墙根?”
徐平看着桑怿,点了点头:“我想起了件事情,没办法,只好去求证一下。只好与秀才一起做这没脸皮的事了。”
说完,纵身一跃搭住了院墙,双臂一用力,翻了上去。
徐平这半年农活干了不少,身体强壮得很。闲的时候也经常向桑怿请教打斗技巧,身手进步很多,空手也能打倒几条大汉。
见徐平已经进去,桑怿无耐,只好也翻身跟上。
这种房子的格局大都一样,两人弯腰来到主人房的窗下,看见里面亮着灯,便猫下身子静听。
里面果然是一男一女,传出粗重的喘息声。
桑怿便就有心要走。虽然这种深夜暗访的事情他以前也做过,但蹲在窗外听男女办事的经历却是没有,不是君子所为。
徐平把他一把拽住,示意安静。
过了一会,房里面安静下来,云歇雨住。
先是秦怀亮的声音:“姐姐,你既然做了,怎么一次只拿一铤出来?我手里已经攒了不少,这要做到什么时候?”
然后是洪婆婆的声音:“二郎,你就知足吧。那几千两的银子,主人家看得紧,尤其是主家母当宝贝一样天天守着。我得空换一锭出来是一锭,不要嫌少,实在是这事情不容易,只好细水长流。”
听到这里,桑怿也明白了什么,与徐平对视一眼。
徐平只是暗骂自己蠢,想什么要找大商人销赃。此时在白沙镇上,甚至是中牟县里,家里有大量白银的不就是他家吗?不等他找到人家,人家已经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来了。
过了这些日子,李端懿也没还把白糖的事情处理利索,反而又给徐平接了五辆三轮车的定单。据说要的都是王公贵族,两千两白银没有一家还价的,而且都大方地预付了一千两银子的定钱。徐家此时的白银存量,已经飞上涨到了七千两,等到年后交了货,就会在家里存上一万多两银子,这可就赶上京城里不少豪门的规模了。把个徐正勾得心痒痒的,一个劲要把酒楼卖了专心回家跟儿子制车子。还是徐平劝住,多留几项产业,谁知哪块云彩会下雨。
张三娘心直口快,心里藏不住事情,又要显摆自己儿子能干,早把徐平用三轮车换白银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徐平实在早该想到有人会盯上自己家的。
里面洪婆婆道:“这两铤有一百两,都把给你。我跟你说,这上面都有皇宫里的印记,加倍小心,务必重化了再拿出去使。要不然被人抓住马脚,我们可就小命难保了。”
秦怀亮道:“姐姐安心,教我的人都是做这行的老手,绝不会露出破绽被人抓住把柄。”
洪婆婆又道:“那两个术士不是说要攒些银钱回家乡,要不了多少吗?我这都换了五六百两出来了,怎么还不够?”
秦怀亮小声抚慰:“姐姐不知道,这行看起来来钱,但本钱也是不少。不说要多少钱来化铜,就是他们用来点化的药也都值不少钱。”
洪婆婆的声音温柔起来:“二郎,你也不要只是闷头给人跑腿,上点心把他们用的什么药点化也学来,学成个长远的手艺。”
秦怀亮道:“姐姐说得轻松!那两个人把这方术看得珍贵万分,一点也不让我知晓,连药都是自己买自己配,我去哪里学?”
两人在屋里窸窸窣窣又温存一会,秦怀亮叹气:“姐姐用心,再多换几百两出来,把那两个外乡方士打走,剩下的就都是我们的了。到时我们把玉娘赎出来,给你儿子做个媳妇,我们一家搬到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有了这些银子,安安乐乐地富贵一生!”
洪婆婆的声音却有些不甘心:“那两个外乡方士是什么人?就敢做出这等大事来?若是没有什么手段,二郎不妨——”
声音一下子中断,像是被秦怀亮捂住了嘴。
过了一会才听到秦怀亮的声音:“姐姐千万不要起这样心思,那两个都是游学的举子,满腹诗书,计谋无穷!我这种粗人,哪里算计得过他们!再说他们都是带剑的,身手敏捷,大虫也打得过,哪里敢动他们心思!”
洪婆婆叹气:“二郎这话说的,难道徐家就是好相与的?老的还好,那个小的还不是一样心狠手辣!快不要提这些事,我天天也提心吊胆!”
秦怀亮安慰洪婆婆:“姐姐委屈!再忍些日子就好了。”
至此之后都是一些男男女女的情话,银子的事情没再提起。
又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洪婆婆才起身离去。
桑怿凑近徐平耳边问道:“要不要把这两人拿下?此时可是人赃并获!”
徐平摇了摇头:“不急,放长线钓大鱼,这只是两只小虾米。既然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我就要把这伙人挖出来看看是何方神圣!”
还有一句话徐平没有说,这伙人即使把银子从他家里换出来,一时半会也花不出去。只要把人抓住,银子就还是他家的。
第55章药银
桑怿是抓惯盗贼的人,跟踪监视都有一套,便负责跟踪秦怀亮,把他身后的那两个人找出来。
徐平回到酒楼,编个借口从母亲那里取了一个颜色略微有些差别的银铤,应该就是被洪婆婆换进来的药银了。
张三娘性子急躁,徐平没敢跟她说出事情真相,只是暗中吩咐刘小乙,这些日子多盯着洪婆婆,有什么不对就向父亲徐正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