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嵇冰没有接话,独孤铭淡淡一笑道,“燕公子不愿意去京师也就罢了,人家有家有室都在燕城,嵇冰,你孑然一身也是不愿意跟朕回去么?”
“末将一介武夫,能替大晋国守着西北屏障已经知足,哪懂什么朝堂之事?就算回了润城,也是帮不上皇上什么,还求皇上让末将留在这里,末将,感激不尽。”
嵇冰恭敬道。
“你!”
孙少然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独孤铭也不恼火,见面前的嵇冰早已经不复昔日直取润城的得志,整日的风沙侵袭让这个不到三十的男子显出些许沧桑之态,深眸满是愁绪,一眼都难以望穿。这还是那个与自己在润城夜市一惊一乍的欢快少年么?
“嵇冰。”
独孤铭低下头,“你记不记得,朕问过你,愿不愿意与朕重回润城!”
“末将。”
嵇冰低声道,“已经不记得太多事了。”
“你不记得?朕替你记得。”
独孤铭站起身,“虽然已经过去近十年,可于朕而言,就像是昨天的事——你说,润城的女子生的白,看着就喜欢,润城的酒都是那样清冽可口。。。你当然想与朕重回润城,还要扬眉吐气的回来!如今天下在握,你却不愿意再踏入润城了吗?”
“末将只记得,皇上初入润城时说过——中原繁华,非我所羡,亦非我所有,见过也就罢了。”
嵇冰镇定道,“不过十年,中原繁华已尽归皇上所有,末将当年的那些话,又岂能作数?”
独孤铭眸子里闪出莫测的光来,背过身看向宋卿,“宋丞相,你替朕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那个统领北疆十八骑的嵇冰嵇将军!”
宋卿垂下头不敢言语,孙少然对嵇冰使着眼色,可嵇冰却像没有察觉一般,神色镇定自若。
“无人应朕吗?”
独孤铭声音不怒自威。
宋卿和孙少然跪地道:“属下不敢。”
“中原繁华,非我所羡,亦非我所有!”
独孤铭冷笑道,“嵇冰,你忘记了那么多,唯独牢牢替朕记着这句话?你是在替谁怨恨着朕么?”
“嵇将军绝无此意。”
宋卿抢道,“皇上恕罪。”
“朕在与嵇冰说话,你插什么嘴!”
独孤铭看都没有看宋卿,眼神直直盯着面色毫无波澜的嵇冰。
嵇冰对视着独孤铭锐利的眼睛,“那些心存怨念的人,都已经不在了,生者对皇上只有敬畏,何来什么怨恨,怪末将嘴拙,让皇上误会了。”
“岂止死者已矣,生者也和死了一样。”
独孤铭狠狠看着嵇冰,阴冷的抛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皇上!”
宋卿唤了声,随即看向嵇冰,急道,“嵇将军,你怎么能这样和皇上说话!皇上念及旧情不与你计较,换做旁人,已经是死罪了。”
“宋丞相。”
嵇冰脸上不见慌乱,“我嵇冰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