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口堵得慌,一脚踢向即将关合的木门,却在半空中收了脚,改用屁股将门顶开,然后拎着三个大包就进了屋子。我拍下墙壁上灯的开关,屋子里瞬间亮了起来。我手中的大包跌落到地上,整个人变得有些傻眼了。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浅灰色基调的墙面,中灰色的床单和被罩,铁灰色的厚重窗帘上浮动着浅银色的丝线。幽暗的羊皮吊灯照在黑檀木的地板上,令屋子显得死气沉沉。屋子里的摆设不多,但无一不是很有品位的精品。更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颜色深沉的色调,就仿佛是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没有一丝鲜活的生命迹象。我细细一回味,这才想起来,似乎整个城堡都是这种半死不活的灰色基调。这种颜色虽然看起来宏伟大气,但若住在里面,还真没有一分家的温馨。在宽敞的大屋子里转了一圈后,我躺在了床上。面对灰色的四壁,我觉得心情变得压抑,就仿佛置身在牢笼中,极需新鲜的空气与跳跃着的鲜活色彩。我在浑浑噩噩中睡着了,半夜突然醒过来时竟不晓得置身何处,有些惊恐、有些茫然,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我站起身将大衣柜和梳妆台以及卫生间全部勘察了一个遍,生怕有什么东西在我的房间里。疑神疑鬼中,我饥饿难耐,本想叫人送点儿吃的上来,可当手伸到金色的铃铛上时,却又拉不下去。毕竟,我并非剥削阶级,十分不想打扰别人的好梦。豪门少爷(3)我没有办法,只能偷偷打开了房门,小心翼翼地爬到了楼下,在一片黑黢黢的巨大空间里四处摸索查找着厨房的具体位置。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凭借"
好吃不怕黑"
的强大优势,摸到了有着锅碗瓢盆的厨房。我做贼心虚似的猫着腰,伸手在操作台上摸索着,却始终没找到一点儿残羹剩饭。失望中,我听见冰箱发出的微微的制冷声响,于是又潜着身体小心地摸了过去。当我兴奋地摸索到冰箱把手时,另一只大手竟突然覆盖在了我的小手上!在黑洞洞的厨房里,我只觉得有东西顷刻间攀爬上我的脊背,令我的汗毛瞬间直立!都说古堡有幽灵,莫非就让我碰上了?我在毫无心理设防的状态下被吓得失声大叫,就仿佛遭遇了很恐怖的事情。与此同时,那只手的主人也被我吓了一跳。在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同时,突然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我惊慌失措,以为他要捂死我,于是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了下去!并顺手操起身边的平底锅,就向那人的脑袋上砸去!那人被我砸得一声闷哼,随即一脚踢来!黑暗中,两个人同时受伤,又同时再次出手去袭击对方,为自己遭遇的痛苦报仇!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碎裂声扰乱了夜晚的宁静,两个斗红了眼睛的人已经从刚开始的误打误撞升级到莫名泄恨!谁都没有手软,几乎是可劲儿地砸!几声闷哼过后,我用大锅罩住了那人的脑袋,他用大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两个人双双歪斜在操作台上,以扭曲的姿势纠结到一起。就在这个经典镜头定格时,整座城堡的灯瞬间被打开了,让原本黑黢黢的厨房变得异样刺眼。我缓缓眯起眼,将龇牙咧嘴的表情微微收敛,转眼瞧着"
冰棺材"
以及众佣工脸上黑乎乎的表情,先发制人地快语道:"
我抓到一个贼!"
反正我是刚来的,即使头顶大锅的人不是贼,我也是无知者无罪。此刻,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微颤,但仍旧没有松开的意思,而是一手掐着我的脖子,一手将扣在头上的大锅一寸寸拉起……绝对的光线充足中,我看见一张……呃……很令人心惊肉跳的嘴脸。即使我想装做不认识,怕都会有很高的难度。他冲着我笑露一嘴阴森森的白牙,沙哑地问:"
刺猬,你看我像贼吗?"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银毛,当即想起他往日不良的作风,不禁怀疑他是来偷东西的。或者……是来找我的?我心中一颤,忙冲着"
冰棺材"
干笑着,介绍道:"
哈哈……哈哈……我弄错了,这小子是我弟,是特意来看我的。误会,绝对是误会!"
胡妈的脸又增加了几条褶皱,其余的佣工则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冰棺材"
的脸黑了又黑,最后说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生过你这个女儿?"
我在僵硬了数秒后,转头去看银毛。银毛则是很绅士地站起身,优雅地抖了抖身上的褶皱,很轻很轻地扫了一眼"
冰棺材"
和我,状似漠不关心似的问道:"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脑中的弦一点点儿被拉紧,很多毫不相连的画面互相撞击,最终碎成一个个残缺的锋利碎片,将我可怜的思维割得鲜血淋漓……我望向"
冰棺材"
,"
冰棺材"
扫了一眼我和银毛,最后劈出个晴天炸雷,竟是对银毛说:"
她是你……阿姨!"
时间仿佛静止了,整个厨房里都静得可怕,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银毛的眼睛渐渐红了,抬起大手指向我,用零下四十摄氏度的声音对"
冰棺材"
大声质问道:"
这就是你要娶的女人?!"
"
冰棺材"
微微皱眉,冷声陈述道:"
你一向不在乎我娶什么人。"
银毛转动充血的眼狠狠地瞪向我,突然大吼道:"
就她不行!"
此刻,凌晨两点二十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