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终于,阿兰难以忍受,吐了出来。
眼前的孩子不知所措站在那里,嘴巴张开半天,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这是……怎么搞的?”
阿兰拍着胸口,提问。
“……”
孩子张
张嘴,背过身去,趴在死胡同的墙面上,不看阿兰一眼。
孩子的背面倒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让阿兰更加直观的看到孩子满头的鸡爪。
反正早上吃的饭现在也吐干净了,阿兰干脆捏住鼻子靠近孩子,观察这孩子头上的情况。
原来是被缝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爪,最底层的鸡爪被用细细的鱼线缝进孩子的脖颈、脑袋等,将其包裹起来,接着在底层鸡爪上覆盖,再缝一层,再缝一层……这孩子的脖颈头顶处,有被缝的伤痕,在长期被泡椒鸡爪的汤料覆盖后,已经有了炎症。
阿兰一惊,按住孩子的肩膀让他不再躲闪,摸向他的额头。
油腻滚烫。
“怎么会这样?你爸爸妈妈呢?”
阿兰心下大骇,同时一阵怒火从心底涌出。
究竟是怎样丧心病狂的人,会这样对待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家人,但不管是不是,现在都得报警。阿兰气的浑身颤抖,她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10和120。
不料,那孩子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啪的跪在她面前,止不住的摇头,鸡爪覆盖下的眼睛露出渴求的目光。
“你不让我报警?”
阿兰疑道。
孩子点点头,目露乞求。
“你现在发烧很严重,不及时就医,会死的。”
阿兰一字一顿说道,她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听懂话,但看他的眼神,似乎是能听懂的。
孩子听到死之后,有一会的犹豫,但很快
,他看着自己身上,裸露的皮肤处,不是缝着鸡爪,就是黏着鱼眼睛,密密压压的,仿佛生长在他身上。终于,他死心了般,给阿兰磕头。
“你是怕被人看到这个样子吗?”
阿兰瞬间明白。
孩子一颤抖,没做反应。
阿兰觉得自己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揪出幕后黑手,将他在羁押警局前,先去殴打个一万遍,然后再让警局的人将其千刀万剐。这样精神折磨和身体折磨一个孩子,简直比畜牲都不如。
她见孩子瑟缩的蜷在地面,这样炎热的天气,他套了两层衣服,却还是抖个不停。
阿兰心下一定,半蹲在孩子面前,直视他勉强露在外面的眼睛,柔声安慰:“既然不想被人看见,那就忍着点。”
孩子才明白她的意思,瞪大了眼睛。可小孩子的体力怎么跟阿兰相比,阿兰一把就将他头上的鸡爪揪下一只,泄愤似的砸在地面,将满地的尘土砸出一个凹陷。孩子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无助,绝望,他张大嘴,想要喊出声以缓解恐惧,却嘶吼半天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疯了般的又踢又打,阿兰一只手锁住他的两只手,将他按倒在地,一只一只的将鸡爪从他头上扯下来。
缝合的位置因被大力带动,流出鲜血,阿兰越扯越觉心痛,目露不忍。但她明白,如果不帮这孩子把这些锁在他身上的东西清除,孩子就像背着一层枷锁,永远无法
见人。
她突然回想起,遇见孩子的几次,他都躲躲藏藏。看来,邻居家男孩送她的兔子玩偶,也是从这孩子手上夺取的。他变成这样,却还是想和同龄人们一起玩耍,见自己最心爱的玩偶被夺,就一直盯着阿兰。
眼泪夺眶而出,对于受害者的心理及精神创伤让她心生怜惜。
她放缓了手速,轻柔的摘下一只只顽固生长的鸡爪,边摘边说:“它们不是长在你身上的,你看,是很容易摘下来的。不用怕,我帮你把这些东西清理掉,就送你去医院,送你回家。”
在听到回家后,孩子突然战栗起来。
阿兰以为是炎症带的发烧让他痛苦不堪,吓的停下手。
此时,孩子头上的鸡爪基本上已经被清理干净,只留胳膊,腿上黏的一些鱼眼睛,还有残留在他身上的缝合细线。阿兰这才看清他的全貌。
这是一个很好看的小孩子,他眼睛细长,有点丹凤眼的感觉,鼻梁高挺小巧,一张嘴极薄,在他那张瘦削的瓜子脸上,拼凑出一张十分俊俏的面孔。唯独一点,他的整张脸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就像是在地底下居住多年不见日光般,白的衰弱,白的可怕。
孩子突然睁大双眼,惊恐的看着被阿兰扔在一旁的那堆泡椒凤爪,半晌后,突然发出猫叫般的声音,他抬眼看阿兰,却见阿兰因被他的惨样震惊,在抹眼泪。
他突然就醒悟了般,疯了一样将自己
腿上的缝合细线一根根揪出来,连带着那些让人作呕的鱼眼睛,抠出来,带的满腿都是被他自己抓的血印子。
“你……”
阿兰一张俏脸上满是悲伤,一出声,眼泪更是肆无忌惮的往下掉,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放在孩子的肩上,带着哭腔说道,“我送你去医院,我送你去医院。”
孩子握住她的手,看了她很久,却依旧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