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堂说着,走到左边桌上,去拿他的侍卫佩刀。
他此时的声音慵懒糯哑,和白天的他那略带沙哑的沉声不同,很明显可以让人察觉出这是不同人发出来的。
“那就烧烫饭怎么样?早上不适合吃太油腻的,就热三个蔬菜一个鱼片。”
肖文卿继续问道,希望听到他声带恢复正常湿润后的声音。
“你决定好了。”
走到门口的赵明堂道,伸手拉开门走出去,然后再将门细心关好。
果然,这有些浑厚的声音和那一夜他蒙脸时的声音时一样的,没有沙哑感。
肖文卿躺回床上,闭目思索。人刚刚睡醒时最没有防备,难道,他睡醒时和蒙脸时使用原来的嗓音说话,而平时,他都是用假嗓子和别人交流吗?他有侍卫这个光明正当的职业,应该不是飞天大盗和刺客,莫非他是何御史大人的秘密暗卫,一直混在普通侍卫当中保护何御史?
他隐藏得好深,居然连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声音。
肖文卿做出如此推测后很是敬佩赵明堂,但又有一想觉得不对。赵明堂父亲早亡,他一直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他为什么要在自己母亲面前隐藏真实的自己?他完全可以用真实的嗓音和侍卫们说话,在黑衣蒙面时使用假嗓子。
肖文卿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夫婿身上有很多秘密。
○○○
一大清早,赵明堂用完早膳去御史府,肖文卿将他送到赵家小院大门口,叮嘱道:“明堂,你要记得拜托许大人,请他的妻子许大嫂打听一下我春丽姐的消息。”
她现在最感觉对不起的人就是春丽了。
“嗯。”
赵明堂颔首,翻身上马走了。
目送赵明堂离开,拐弯不见,肖文卿才进家门,把两扇大门关上,走到坐在井边的赵母面前,道:“娘,你歇息去,这里我来。”
赵母笑着摇头道,“碗筷我快洗完了,你不用再把手弄湿了。你回房裁制衣裳去吧。你不能总算穿许侍卫媳妇的旧衣裳。”
她年轻时候的旧衣裳因为她不需要了,家里又没有女儿,就裁了陆续纳鞋底用掉了,现在衣箱里没有适合儿媳妇穿的衣裳。
肖文卿听了便道:“娘,那我这就回屋里去做。”
她确实需要赶工给自己做衣裳。
堂屋中,肖文卿把榆木八仙方桌上的东西全部拿走,反复擦两遍,把赵母给她的靛蓝粗布包袱取出来打开,翻看里面的布料。她需要先做一件样式简单的,因为她身上外衣长裙已经穿了两天,这两天做家务有些沾到污渍,最多两三天就必须换下来清洗。
将一块秋香色的布料打开,她拿起木尺量一下尺寸,做下标记,心中计算,反复确定,才拿起剪刀裁剪。
将边角料整理起来放到针线箩中,她坐下来穿针引线缝制上衣。第一套衣裳式样不需要繁琐,也不需要刺绣,如果速度快,她今天晚上就能做出来。
肖文卿在裁制衣裳的时候,赵母便站在房门口望着,看到肖文卿胸有成竹地拿起剪刀裁布,她就知道肖文卿做过衣裳,而且很娴熟。媳妇擅长女红,家里以后的衣裳就都可以由媳妇做了。如果媳妇手艺出众绣活好,甚至还可以去绣坊接活做,赚一点私房钱。
等肖文卿穿针引线缝合布料,且缝合了一小段后,赵母上前检查。
“娘。”
肖文卿见状,谦逊道:“儿媳如果做得不对,请娘多指点。”
赵母仔细检查,发现儿媳在缝合布料时将一幅布料的边缘全部包裹进另一布料边缘内,使得布料边缘不露半点布头丝线,十分美观牢固。将两条布边卷起来缝合会很慢,只有细心耐心的女子才会这样做。赵母看着点头,上衣边线美观,针脚也很细密均匀,看得出是受过专门训练的。
“文卿,你的女红是你在做丫鬟时,身边姑姑婆婆们教的?”
赵母笑着询问道,把布还给肖文卿,让她继续缝合。
“是儿媳还在父母身边时,母亲手把手教的。儿媳后来做了丫鬟,又跟着周围女红好的大嫂大婶们学习,和她们一起绣花裁制衣裳。”
肖文卿道,低头继续缝合布料。
“哦,我都没有问过亲家公亲家母的事情呢。”
赵母道,“文卿,你原本是哪里人氏,为何成了丫鬟,家中可还有人?”
她问着,把桌子稍微收拾一下,取出白布对折好放在桌子上,打算给儿子做中衣中裤。
“娘,儿媳原是西陵长河镇肖家村人,自幼随父母在昌兴县城居住,七岁那年父亲病故。儿媳和母亲弟弟一起扶棺返乡,途中遇到流寇不幸和他们失散。儿媳年幼,又遇上人贩子,被连续转卖之后进入黄林知府府中做了丫鬟。”
肖文卿说道,平静的语气中隐藏一丝悲伤。
“可怜的孩子。”
赵母怜惜道,“过几年,等明堂休长假,让他送你回家乡寻亲去。”
她拿起剪刀,在白布上比划比划,问肖文卿,“文卿,你昨天给明堂量尺寸了没有,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