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震只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回头向石浩道:&ldo;叫她出去。&rdo;这几个字,字字落在锦绣心上,那么清楚分明。她应该觉得羞ru,应该维持自尊,她应该现在就回头,离开这地方。可是,这么多的应该,她明明都知道,却偏偏做不到,她的双脚就好像死死钉在这门口,进不去,也出不来。&ldo;左震。&rdo;她低低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这些天以来,这名字无数次碾过她心底,在她初醒来的一刹那,在她睡不着的深夜里,曾经很小声很小声地念给自己听,左震、左震,只是他再也听不见。想要说什么?请你原谅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说不出口。不是因为所谓的骄傲和尊严,也不是害怕别人的羞ru和嘲笑,只是这一刻,看见他的这一刻,心里汹涌而上的酸楚,已经哽住了她的咽喉。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终于见他这一面,此时此刻心里的滋味,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形容?&ldo;二爷,锦绣总算是我的妹妹。&rdo;明珠打圆场,特意把&ldo;我的妹妹&rdo;四个字说得格外重。锦绣不过是来求和,不是来受ru,就算她有什么对不起左震,这么多天的煎熬,难道还不够?左震看了明珠一眼,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承认了锦绣?而且还这么不遗余力地帮着她说话。&ldo;你跟大哥,英东跟……锦绣,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rdo;他从斜靠着的竹榻上欠起身,&ldo;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rdo;旁边的石浩本能地伸手扶他,却被他一手拨开,&ldo;我自己能走。&rdo;&ldo;震!&rdo;向英东不禁站了起来,他怎么这样对锦绣?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却不知道?但不管他跟锦绣之间出了什么问题,这种态度,实在不像左震一贯的作风,&ldo;大家都是自己人,什么方便不方便,今天给我个面子,算了吧。&rdo;左震微微一笑,语气却说不出的生硬,&ldo;我还有事,真的要先走一步。&rdo;&ldo;有什么事也先给我坐下,等伤好了再办也不迟!&rdo;向寒川也忍不住开了口,&ldo;你伤势刚刚好一点,不过才能走两步,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你亲自赶着去办不可?你手底下的人都死光了不成?&rdo;难怪这几天明珠死活非要缠着他当说客,看来左震跟锦绣之间的问题不是一点点。可就算是这样,左震也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连明珠和英东的面子都不给。锦绣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人,跟她在一个屋子里呆上一会儿,真的就有那么难为他?&ldo;不要说了,我走。&rdo;门口的锦绣忽然开了口,声音意料之外的清晰。她盈满了泪水的眼睛里,像是有着说不出口的千言万语,消瘦的脸上却绽放着淡淡的光辉,美丽得惊人。&ldo;你要我走,我就走。&rdo;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ldo;本来我来这里,是一心一意要跟你解释,这些天来,我一直想告诉你那是一个误会,一个骗局。可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来的一路上,直到走进百乐门,我忽然明白一件事,我跟你,已经错过了太多。现在看见你是平平安安的,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已经可以放心了‐‐我还奢求什么?&rdo;她说着,一步一步往后退,目光眷恋地停留在左震的脸上,喃喃地补充一句:&ldo;我原本不该来,扫了大家的兴,真是对不起。&rdo;不用再争了,也不用再劝什么,别人不懂左震,可是她懂。左震是真的不想见她。不是存心的羞ru,更不是故意的报复,他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只不过,他是真的想放弃,不愿意再为了她心动,为她而欢喜,不愿再为了她意乱情迷。过去的一切,种种的恩怨,他已经永远不想再提起。看着左震,她如此清晰地感觉到那种决绝和疏远。不错,眼前就是她熟悉的那个人,可是感觉已经变得陌生而遥远。他再也不是从前深深爱着她的那个左震。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可说的?一切的一切,那么多误会,都是因她而起,还有她的欺骗和隐瞒,就算她不是有意的,可那终归是事实。这一路上,无数记忆涌上心头,才发现从开始到最后,他已经给了自己无数的机会,可是每一次自己都错过。现在想来,如果当初早一点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如今一切都会不一样。可现在才明白,已经太迟了。蒹葭苍苍当时气氛微妙欲言又止,却只在她的懵懂里擦肩而过,直到如今才明白,可是太迟了,一切都已经灰飞烟灭。明珠有点担心地看着锦绣站在窗前烫衣服,烧红的熨斗在湿布上滋滋地冒着热气。见过了左震,回来已经好几天了,锦绣却绝口不提那天的事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