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澜又冲到水池前呕吐,我不得不感慨:恐怕活得最简单的,就是我了。第二天,我去上班了。而程玄,开始大海捞针。他只听说那女人是来了上海,而那甚至也许只是人家随口说出来的一个地名罢了。我苦口婆心:&ldo;玄哥,上海不是一个村,也不是一条街,它是一个人挤人的直辖市啊。&rdo;程玄不管不顾,我只得说:&ldo;也好,你上街散散心也好,就算是观光了。&rdo;临了,我嘱咐他:&ldo;你记住了,不准去那种地方。那种地方不会全国连锁的,你去了也没用。&rdo;程玄上辈子一定是造了孽,这辈子才会一次又一次地硝烟弥漫。正逢月末,魏老板主持总结会议。公司战绩斐然,在市场大环境的沉沉浮浮中,还连蹦带跳地赚了近二十二个百分点。魏老板部署下一步战略,我虽心事重重,但还是听见了命令:&ldo;温妮,北京那边的几个公司,你去做调研。&rdo;我没说&ldo;好的&rdo;,反而说了&ldo;谢谢&rdo;,惹得魏老板说:&ldo;我不是让你放假回家,我是让你去工作。&rdo;我忙点了点头,信誓旦旦:&ldo;我会胜利完成任务的。&rdo;不过,我还是要感谢魏老板给了我这么个假公济私的机会把程玄押送回北京。第四十三话:半公半私的北京行上海挂羊头卖狗ròu的发廊浴室按摩店也比比皆是,桃红色的灯光,把女人的颈子和大腿照得白晃晃的。我和程玄站在一家发廊的对面,看着里面聚成一桌打着扑克牌的女人们,我问:&ldo;你就是这样认识她的?&rdo;程玄说:&ldo;你会不会对我失望?&rdo;我坦言:&ldo;有点。&rdo;程玄也坦言:&ldo;我不是初犯,不过也不是惯犯。&rdo;&ldo;她们美吗?&rdo;&ldo;不,并不美。&rdo;程玄喝醉了,又或者,是半醉半不醉地借酒装疯卖傻。我坐在他对面小口吃菜,小口喝酒,岿然不动。黎志元打来电话,我才喂了一声,程玄就在我对面嚷嚷:&ldo;挂了,挂了,不理他。&rdo;黎志元听了,对我说:&ldo;我先挂了,你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给我。&rdo;我说:&ldo;放心吧,没事。我明天出差去北京,要过一阵子再回上海。&rdo;没等黎志元再说话,我的手机就落入了程玄的魔爪。他挂断了电话,还摇头晃脑地对我笑。我举白旗:&ldo;我的禽兽玄哥,您醒醒吧。&rdo;程玄的泪像两条河流,在他的脸上奔走。第二天,我押送程玄登上回北京的飞机。他像个孩子般跟着我,没出现我想象中的撒泼打滚。我小心翼翼地问:&ldo;别再找那个女人了,行吗?&rdo;程玄道:&ldo;不找了。&rdo;&ldo;那我们去报案吧?看看能不能把钱追回来。&rdo;&ldo;不追了。我的钱是为她那张脸而花的。&rdo;我对着程玄的胸口用力打了一拳:&ldo;那我去整容,整成那样,你也给我那么多钱行不行?&rdo;程玄在飞机上睡着了。我看着他的脸,他瘦了,颧骨高了,下颏窄了,胡茬粗糙地滋长着。我没见过程玄的爱人,没见过那是怎样一副另人念念不忘的皮囊,又其实,那不该关皮囊的事。程玄瞎了,他的心瞎了,才会为区区同一副眉眼而亲手毁了自己苦苦恪守的忠贞。可怜了程玄那爱人,若换作我,我定是要魂魄在程玄面前显了形,飘来飘去,吓醒他为止。我竟忘了告诉我爸妈我回北京出差。我敲开家门后的两分钟,我妈就冲出家门,冲向了菜市场。她说我瘦了,说要给我大补。我对着镜子审视自己的脸,并没觉得自己瘦了。这时我爸站过来,说:&ldo;瘦了吗?没有吧,好像胖了点啊。&rdo;我叉腰:&ldo;您就是不如我妈会说话。&rdo;晚上,我住进酒店。我念念有词:&ldo;作为一个出差人士,我住酒店比较好。&rdo;茉莉给我打来电话,张口晓迪闭口晓迪的,我调侃她:&ldo;晓迪终于修成正果了。&rdo;茉莉笑:&ldo;我觉得是我修成正果了。&rdo;茉莉又说:&ldo;则渊瘦了很多啊,气色也很不好,出什么事了吗?&rdo;我这才恍然,原来则渊已经身处美国了,已经和他那在丁澜腹中的孩子相隔半个地球了。则渊也已经不在茉莉心中了,因为还没等我说什么,茉莉又滔滔不绝道:&ldo;你和肖言还好吗?&rdo;我叹气:&ldo;哎,你和我还真是此起彼伏,我得意时你失意,现在你得意了,我却栽在地上爬不起来。&rdo;茉莉大惊:&ldo;怎么了?&rdo;我说:&ldo;肖言他只闻新人笑,听不见我这旧人哭了。&rdo;公司把传真发到酒店,我匆匆结束了和茉莉的电话:&ldo;女强人现在要工作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