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她是作为生养妾收进这府里的吗?
看着前方那摇曳的身姿,阿愁不由又眨巴了一下眼。好吧,不得不承认,就本质来说,她真没比那被流放的王大娘好了多少……
到得正房时,那正房里只一个相貌忠厚(其实就是生得有点丑)的丫鬟守着门,听说那主母去厨房监督着一家子的吃食用度了。
韩枝儿带着阿愁在那院子里等了约一柱香的时间,便只见外面进来一个五短身材的壮实妇人。
妇人一边放着衣袖一边快步走进正院,一边还不住口地对紧跟在她身后的一个中年妇人叨叨抱怨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若不是我亲眼盯着,可不就让那起黑心的白多耗了我一把柴去?!偏一个个……”
她话还没说完,便看到韩枝儿站在廊下。
看到韩枝儿,她愣了愣,眼中忽地一亮,快步上前盯着韩枝儿那上过妆的头脸看了又看,指着她道:“这就是那个梳头娘子替你梳的头?人呢?”
韩枝儿立时后退一步,示意阿愁上前。
看到阿愁,那妇人吃了一惊,顿时不信地一挑眉,那粗壮的手指改而指向阿愁,问道:“竟只是个孩子?!”
却是不等韩枝儿发问,又连珠炮儿般地问着阿愁,“你真替教坊里的叶大家做过妆容?还有那跳旋胡舞的,还有谁来着?这么说,如今你在教坊里也算得是混出点名头儿了?”
阿愁愣愣地眨了眨眼,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才是。倒是韩枝儿抢先上前一步,对那妇人笑道:“正是呢,听我妹妹说,除了教坊里那些大家的妆容外,阿愁给人做的喜妆也挺有名的。”
妇人的眼不由就闪了一闪,却是忽地一竖眉,抬手指着阿愁道:“说谎!你才多大年纪,能有那本事?!”
阿愁立时就不高兴了,却到底还是堆了笑,维持着那恭敬的态度对那妇人敛袖道:“这也没什么值得说谎的,便是说谎了,将来也总有对出来的一天。”
却是承认了韩枝儿的说法。
她这不卑不亢的态度,引得那妇人看着她又是挑着眉梢一阵眼神闪动,却是不知在算计着什么。半晌后,她忽然问着阿愁:“你多大了?”
“十三。”
阿愁道。事实上,还有三天才是她十三岁的生辰。
那妇人再次挑了一下眉,满脸不信任地道:“你不会还没满师吧?”
“已经满师了。”
阿愁答着,从腰间摘下行会里发的执业腰牌递给那妇人。
妇人并没有接,只就着阿愁的手看了一眼,又想了想,问道:“你这么年轻,收的工钱肯定要比那年纪大的梳头娘子便宜吧?”
阿愁忍不住也学着那妇人的模样也挑了一下眉,笑道:“都一样呢。”
又道,“除非百名榜上的梳头娘子,不然我们的收费都是一样的。”
再补充道,“这是行会里的规矩。”
那妇人喃喃不清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却是以一双冒着精光的眼往阿愁身上来来回回扫荡了好几圈,才道:“行吧,就先让你试试手吧。若好,以后就是你了,若不好……哼哼。”
等替那妇人做完了妆容,阿愁才知道那“哼哼”
是什么意思。
那妇人对着镜子看了看脸上的妆容,又在丫鬟的帮助下看了看脑后的发髻,却是又“哼哼”
了两声,咂着嘴道:“不好,我不满意。”
有甜姐儿的前车之鉴,加上早有的一些迹象,阿愁连给韩枝儿做头的钱都没指望能收回来,又何况这位。只是,依惯例,她依旧还是问了句,“若娘子不满意,不如我替娘子洗了这妆容,重新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