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楚翊十月回京后,皇帝就跟他提过,六部任他挑,他想去哪儿历练就去哪儿。但楚翊一直没有应承,到现在才定下。
皇帝的心情好,亲自喂那只五彩鹦鹉吃了些五色黍子。
鹦鹉有的吃,就安静了,啄食的鸟首一动一动的。
楚翊看着它埋头吃的样子,心想:她既然喜欢那只猫,应该也会喜欢鹦鹉吧……
他正想着,耳边传来了皇帝温和的声音:“初一,要养只鹦鹉吗?”
楚翊盯着那鹦鹉看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
不合适。
关在笼子里的鹦鹉不合适她。
想着那个清逸洒脱的少女,楚翊的唇角翘了翘,墨玉般的眸子也明亮了几分。
被儿子回绝,皇帝倒不失望,心里琢磨着:初一不养,他也可以再养只鹦鹉,凑成一双。
想到此,皇帝心中一动,把拳头放在唇边,清清嗓子道:“初一啊,楚祐虽然是你皇叔,但年纪和你也差不多,他的婚事都定了……”
“你也十八了,不小了,有没有看得上眼的姑娘?”
皇帝把脸凑过去,目光灼灼地看着楚翊,巴不得他现在就给出一个名字。
大太监毫不怀疑,只要大皇子能给名字,皇帝当下就能写下一道赐婚圣旨。
“……”
楚翊的眼睫轻轻扇动了两下,唇边泛起一抹旖旎的浅笑,衬着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漂亮得让人心悸。
他一言不发,只是右手成拳,轻轻地叩了叩御案,意思是让皇帝可以写条子了。
“好好好。”
皇帝自然看懂了儿子这个动作的意思,连声道,几分喜气上了眼角眉梢。
“好好好!”
在鹦鹉反复的、聒噪的叫声中,大太监拿着皇帝写的条子出门,亲自跑了一趟兵部。
皇帝亲自下令,兵部自然不敢怠慢,当下就出了一道新的调令。
于是,当晚,顾渊就接到了兵部的这张调令。
他被从神机营调到了銮仪卫,又升任为了从四品镇抚使。
这銮仪卫绝对是一个美差,天子近前,负责皇帝出行仪仗以及护驾,职责之重可见一斑。
而且,顾渊这回从正五品升到了从四品,这一级极其关键,相当于一次跨过了从“兵”
到“将”
的距离了。
无论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然而,接到调令的顾渊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甚至是有些失落。
这些年,他一心想追逐父亲的步伐,能够征战沙场,銮仪卫虽光鲜,却要围着皇帝转,等于是被困在了京城这方寸之地。
他想去战场杀敌,开疆辟土。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色如墨,腊月十五的圆月高悬在夜空中,那银色的月光为这本就寒冷的夜晚平添冷意。
不知何时,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下了如柳絮般的雪花,几朵雪花落在了顾渊的面颊上、眼睫上。
顾渊浑然不觉寒冷,有点闷闷的,有点蔫蔫的。
他拿着这道“热腾腾”
、“沉甸甸”
的新调令,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转身后,就见顾燕飞笑吟吟地站在前方十几丈外。
茫茫风雪中,顾燕飞披着一件厚实的大红色镶兔毛斗篷,衬得她的脸庞愈发小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