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前方的一个胡同巷里,一群小孩子正蹦蹦跳跳的对着里面扔石子,想来是哪家的孩子被这群小崽子们合伙欺负了去。
“你们在做什么?”
徐砚琪不悦地对着一众小孩儿呵斥一声,那些小孩闻声吓得纷纷四下逃窜,瞬间便没了影儿。
顺着众人投掷的方向望去,却并不似想象的那般是个孩子,而是个大人,且是个男人!
那人如今正蜷缩在墙根,随着一颗颗石子砸过来,他疼的用两只胳膊抱住头部,整张脸埋在膝盖上,倒是看不清他的长相。
“小姐,这人好似是怀宁侯府的大少爷朱斐,脑子不太好使,所以常被一群孩子欺负。”
芷巧走上前去解释道。
对于怀宁侯府徐砚琪自然最清楚不过,怀宁侯府的老侯爷朱鸿远早年本是清原县的铁匠,也是他运气好,赶上了天下大乱,朝野纷争,一身武艺的他便趁此时机去从了义军,跟随先帝打下这大齐天下,天下统一后因军功卓著被封为一等侯。
老侯爷不喜朝堂的勾心斗角,便向先帝请辞回清原县安度晚年,然而先帝不允。后来在他锲而不舍地多次请求之下,先帝只好答应他居家迁回老家清原县,但仍袭侯爵之位,享朝廷俸禄。
自此,怀宁侯一家人便在这清原县里定居下来。
因老侯爷还是铁匠时同崔玥的祖父交好,两家早有结为姻亲的约定,老侯爷为人重信重义,一回到清原县便向崔家提亲。
当时崔玥不过两岁,与之定亲的便是长她五岁的侯府嫡系长孙朱斐,后来朱斐因生病烧坏了脑子,崔玥又自幼同朱霆感情要好,长大后的崔玥死活不应这门婚事,这才将订亲的对象换成了朱霆。
不过,崔玥最终也还是没嫁给朱霆。
望着胡同里抱缩一团的朱斐,徐砚琪莫名觉得有些心酸。她还记得小时候朱斐跟在她和朱霆身边跑的样子,那时候他总是在后面唤着让自己等他,可自己却拉着朱霆跑得更远了。
当年退婚其实是她少不经事,太过任性,若她愿意嫁给朱斐,或许崔岚也不会丧心病狂的陷害她这个亲姐姐了。
说起来,这也是她自己作孽,罪有应得!
“小姐,那群孩子既然被赶跑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徐府吧,不然再过一会儿可能真的要下雨了。”
芷巧忍不住再次出声。
徐砚琪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一直沉浸在作为崔玥时的记忆里,竟鬼使神差地缓缓向着躲在墙角的朱斐走去。
她走至朱斐身旁,对着那抱着头瑟瑟抖的男子弯下腰,目光如浸了水一般散柔和的光晕“不要害怕,那些人已经被我吓跑了。”
她的声音很轻柔,似有股奇特的力量,瞬间安定了朱斐的心。
他缓缓抬起头来,两颗大眼珠有神地望着眼前的徐砚琪,停顿了半晌方道“仙女姐姐好漂亮。”
徐砚琪被朱斐的称呼搞得一愣,随即轻笑出声。
朱家的男人似乎都继承了老侯爷战场上金戈铁马的英姿飒爽之气,朱斐的脑子虽然和几岁的孩童无异,但一张脸却是俊逸不俗,五官轮廓分明,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闪闪光,纯净的不染纤尘,笑起来狭长的凤眼眯起,如星空中皎洁的弦月。
朱斐的俊逸中透着娇憨,又带着孩童般的稚嫩与纯净,倒是和朱霆不同。朱霆也很好看,一双漆黑的眼眸迷人而深邃,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凌然霸气。坏笑时唇角微微上扬,看一眼便禁不住泥足深陷。
想到朱霆,徐砚琪唇角的笑意淡下来,目光深沉而复杂。
她和朱霆,是再无可能了。
她终究是高估了朱霆对自己的情分,却原来,都是假的。不过因为崔岚莫须有的一句话,他便信以为真,怒冲冠地指责自己背叛他。
当真是可笑至极!
“小姐,我们真的该回去了。”
这一次朱彤也忍不住出声了。
徐砚琪抬头看了看已被乌云尽数遮去的天际,转头对朱斐温声询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这朱斐不管怎么说也是怀宁侯府的大公子,如今一人躲在这大街上当真有些匪夷所思。
“郑叔让我在这儿等他,他去找神医。”
朱斐话音刚罢便听得上空突然传来一声轰隆,朱斐吓得直接扑入徐砚琪的怀里“怕,我怕。”
徐砚琪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刚欲伸手推开他却觉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止不住地抖动,她有些不忍的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轻安慰道“别怕别怕,只是打雷而已,没事了啊,乖。”
芷巧和朱彤看徐砚琪哄孩子一般的模样一时有些无语,又有些着急,她家小姐的名声可是很重要的。
天空随着几声闷雷的打响,豆大的雨珠开始自上空掉落,只片刻功夫便哗啦啦地大了起来。
“哎呀,下雨了,快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徐砚琪说着拉起地上的朱斐疾步向前跑去。
。
当终于找到一座可以避雨的小亭时,四人早已被大雨冲刷的成了落汤鸡。
徐砚琪捋了捋胸前垂着的两缕青丝,竟已能滴出水来。突然一阵疾风刮过,徐砚琪冷的颤了颤身子。
芷巧见了忙从包袱里取来一件碧蓝色披风“幸好出门的时候听朱彤的话拿了件披风,小姐先披上吧,这包袱奴婢刚刚一直抱在怀里,还不曾被雨水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