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认知中的某个盲区,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身,看着周遭的人来来往往地忙碌着,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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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并非密东王子自己要来陇西的,而是江懿特意修书一封送去密东,邀请他来的。
上辈子陇西之所以会被偷袭至那样惨烈的下场,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大燕十分抵触与其他国家进行必要的交流访问,以至于密东这样的一个小国都会在利益驱使下跨过天堑,选择向乌斯人倒戈。
密东国土虽仅有一个渝州那么大,却是第一个制造出「火铳」的国家,并且十分精于各种机关巧术。乌斯人用牛羊与烧制的琉璃与他们交换武器,最终作用在了燕人身上。
如今倒不如趁着关系还未恶化,先乌斯人一步与密东结盟。
密东的王子今年二十岁有余,生了一张称得上「妖艳」的面孔,软骨头一样坐在轿子上,任属下将自己抬进了燕人的地盘。
王子一双丹凤眼微眯,不动声色地将陇西军营打量了一番,有些遗憾地现燕人心思极细,除开一处烧火做饭的炊事班,再也不能从那些营帐中窥得里面有些什么。
密东虽是小国,却并不只想着在两个大国夹缝中苟全性命。
江懿面上带着谦和有礼的笑,与张戎一同迎接他。
&1dquo;久闻大燕有一位丞相年轻有为,才学过人&he11ip;&he11ip;”王子赤着足从轿子上走下来,眼波流转,毫不掩饰地在江懿身上多瞄了好几眼,&1dquo;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
江懿欠了欠身:&1dquo;喀尔科王子谬赞了。”
他暗暗打量了下眼前这位密东皇室,心道一些传言未必不是真的。
传言说王子殿下男生女相,极为俊美,天性风流,有过无数爱慕者和情人。
江懿原先以为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今日一见面,这才慢慢相信了那些传闻。
几人在桌旁落座,江懿正要开口说话,便见那风情万种的美人撑着脸看他:&1dquo;江丞相不怕孤瞧见了你们的军中机密,回去告与父君?”
江懿向他的杯中添了酒,淡淡道:&1dquo;正是因为相信王子殿下的人品,所以大燕才愿用诚意结盟,我们&he11ip;&he11ip;”
喀尔科忽地伸出一根手指,虚虚点在江懿唇前。
&1dquo;嘘,江丞相&he11ip;&he11ip;”他轻声说,&1dquo;良辰美景,花前月下,说这些太煞风景。”
这位小王子似乎是香脂罐里泡大的,身上带着股异香,闻多了让人觉得有些腻。
江懿垂眸看着自己面前那只葱白的手指,不动声色向后退了下:&1dquo;那请教王子殿下,说些什么才不会煞风景?”
张戎在一旁看了半天,终于看不下去了,重重地咳了一声。
喀尔科却像根本没听见一样,笑盈盈地看着江懿:&1dquo;聊些别的,比如&he11ip;&he11ip;”
他撩着眼角,向江懿凑过去:&1dquo;这些?”
裴向云端着盘子进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的老师被人堵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后仰。对面坐着个雌雄莫辨的美人,一双眼正含情脉脉地看着江懿。
裴向云登时将手里的盘子向桌上一搁,三两步上前便要将人拉开,却听江懿道:&1dquo;休得放肆。”
他的动作倏地顿住,一双眼却仍死死地瞪着那异域美人。
喀尔科一回头,便瞧见黑着张脸的裴向云,唇角勾起一个缱绻的笑,声音却很冷:&1dquo;乌斯人?”
裴向云目光微滞,生硬道:&1dquo;不是&he11ip;&he11ip;”
&1dquo;不是?”
喀尔科手中掂着副自带的象牙筷子:&1dquo;江丞相,你在营中私藏乌斯人,这要是被天朝皇帝知晓,又会如何?”
江懿神色一凝。
眼前这人并非看上去那般废物草包。
他瞥了眼傻站在旁边的裴向云,蹙眉道:&1dquo;这孩子的生父是汉人,他因为血统被乌斯人赶了出来,风雪夜倒在陇西军营门口。张老将军仁慈,念他年少,这才将他留在营中炊事班打打下手。”
&1dquo;原来如此。”
喀尔科温温柔柔一笑,用象牙筷尖沾了沾汤料:&1dquo;乌斯与大燕关系如此紧张,若是真在营中窝藏敌国子民,当真是要掉脑袋的。”
江懿的目光落在那双筷尖上,现上面裹着一层不起眼的银箔。
试毒的&he11ip;&he11ip;
他眼中掠过一道耐人寻味:&1dquo;王子殿下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在下必知无不言。”
一边说着,江懿向裴向云递了个有些愠怒的眼神。裴向云触到他目光时身子颤了下,鞠了一躬后从帐口退了出去。
喀尔科虽然看着像个风流的草包皇子,可藏在这幅漫不经心面孔下的却是针尖般细的心思。
他一边招呼手下将密东带来的酒摆上来,一边不动声色地跟江懿和张戎套话。
密东虽小,国君却有野心,不想做两个大国斗争中的牺牲品,也不想有朝一日被任何一方侵略,丧失主权。
更何况密东有最优秀的机关师傅,光这一点便足够被他人暗中垂涎。
而反观大燕这边,虽然国力雄厚,但到底是祖祖辈辈积累至此。
近几代的天子愈害怕他国思想大面积流入,控制了燕人的思想,是以越来越故步自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