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自礁石上起身,却不是望向海岸,而是看向又涌出巨浪的南海,拿起身前长剑,缓缓举起。
剑身清冽如秋水,但随之而来爆发出的剑意却如烈火般炙热凶猛。
一股强烈的剑意从她娇小的身体内迸发出来,那是独属于剑修的、无所畏惧的、永不服输的意志,这股意志化作她的剑意,迎上了那足有几十丈高的巨浪。
一剑斩浪。
海面起风云,极目望去,被斩退的巨浪与接踵而来的后浪碰撞,海天交接处便起了一片几十丈高的浪花,如瞬间盛开的晶莹花海。
仿佛连海都能劈开的剑意磅礴锐利,势不可挡,但此时她腰间佩带的木制身份牌突然发出紫色光芒,闪了一闪。
女子立刻收剑,一身剑意已达收放自如之境地,她迎海风而立,指尖轻点身份牌,一段信息进入灵台。
她脸上浮现激动之色,胸中更是豪情万丈,清啸一声,踏剑飞上半空。
“看来这南海,我是非横渡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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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沙漠,一片黄沙荒芜,沙丘静止,似已万年岿然不动。
那滚滚热砂上走着一个人。
那人头戴幂蓠,腰间佩带一柄漆黑的剑,浑身皆是新旧不一的伤痕,但在烈日下,依旧身板笔挺地向前走着。
这是绝灵气之死域,任凭修为再高深的修士,来到此地也只能像凡人一样求生。有剑不能御,储物袋中有水不能饮,进入这种硬生生折磨人的死域,即便是铁打的汉子,恐怕也会为一口水折腰。
从热砂里钻出一个蒙住头脸的黑衣人,一手持刀,一手却握着一壶饱满的羊皮水袋。
黑衣人说道:“公子如肯留下,这水立时便给你饮用。”
他扒开水袋塞子,涓流细水缓缓倒入黄沙中,而黄沙炙热,水浇上去居然烫起了水汽。
头戴幂蓠的剑客拔剑嗤笑:“魔障!”
当他拔出剑,整个人的气质都已经发生改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经历无数征战厮杀才能淬炼出的强烈战意,剑意之凛冽,足以让烈日的温度都为之一降。
一剑劈出,那黑衣人和水袋都消失不见。
这种幻象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全为引诱他留在这死域——这漫长、似乎永远也走不出的沙漠死域。
他虽然无法使用灵力,但剑意仍在,助他斩退无数敌人。剑客缓缓收回长剑,才觉到胸口发热,他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一枚门派身份牌。
身份牌有紫色灵光闪过,他却没有灵力读取,只是把那木牌贴在脸上。
喃喃自语道:“是师父,师父在唤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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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不知道多少散落在各地的太和弟子从身份牌中得到剑庐祭典即将召开的信息,现如今,身份牌早已不是当初出入门派护山大阵的门牌,而逐渐发展成可以传递信息的法器,甚至可以通过光芒颜色的不同,分别传达门牌公告或是师徒之间的密令。
阮琉蘅给红湄和栖迟发过传音之后,心知此时应当是穆锦先最忙的时期,在沧海神君未归来时,剑庐祭典的前期准备都由他全权负责,更何况,剑帖名单的拟定却不是穆锦先一人所定,而是由十位化神期长老组成的剑阁所负责,穆锦先只是剑阁长老之一。
她看着剑帖里与她写在一起的另一人名字,顿时感觉有些头疼。
剑庐祭典上的演剑说起来好听——向各方宾客展示剑意,本质上实乃最原始的捉对厮杀,十人便是五场对战,前三场为剑意战,倒数第二场为剑阵战,最后一场为——
剑域之战!
世人常言:技近乎道,万法皆道。
所谓剑修修剑,正是出于“技近乎道”
,将剑技修炼至炉火纯青地步,便有了属于剑的一道。所谓剑修至刚至强,正是因为“万法皆道”
,但剑修却可以“一剑破万法”
,同境界下,剑修无敌。
所修毕生一剑,乃是循序渐进的过程。
最初有剑招,天下剑招不知凡几,有悟性者方可从中领悟出“道”
之萌芽。
再生剑气,自此对战不再凭短兵相接。
而当剑气成形,法门相通,剑已不再属于传统兵器范畴,修炼者进入似剑非剑的人剑合一境界。至此终成剑意,剑修将神魂意志凝练在剑中,脚踏大道,剑成其意,迈入剑修宗师级的行列。
然则剑意之上,又有剑域。所谓领域,乃将修炼者将修成的小世界外放,自在天地间形成属于自己的一方领域。而剑域则是独属于剑修的领域,剑域又分内外,剑意所至之领域,为外剑域;身前三尺为绝对剑域,是为内剑域。修炼剑域只凭悟性天赋,与修为无关,是以修成剑域者,放眼号称“八千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