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花虽然好看,却早已在岁月的长河中变异出了保护自己的尖刺。
言菡也一样,乖巧温柔的表象中,却暗中隐藏着不愿屈服的倔犟,悄无声息地露出了她尖利的牙齿。
第62章碧光环(一)
距离N国首都安普顿几百公里的地方,有座叫提米拉斯的小镇,这里民风淳朴,地形独特,往西北不远就是贫瘠的荒原和沙漠,翻过一座山脉往东南方向就是安普顿,那里有着N国最大的港口、最璀璨的霓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冒险家和富豪遍地,和这座闭塞、贫穷、安静的小村落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言菡是在七月中旬辗转到了这个小镇的。
她下定决心申请国际义工的时候,人员已经满了,后来是以为女同学临时退缩,她临时顶替了上去,幸好这两个国家都是落地签,也不需要什么额外的准备工作,她收拾了行李就直接出发了。
当时通知的行程安排是去S国,然而在S国的首都停留了一个晚上之后,她接到了国际义工组织的通知,N国这边因为有老师临时生病造成了人员短缺,便把她临时调往N国。
这个意外,就好像意味着冥冥之中和N国难解的缘分,言菡心里莫名有些兴奋。
一起前往N国的一共有四个,一男三女,男的姓贺,约莫三十上下;另两个女的是际安一所大学的学生,两个人是好朋友,结伴过来当义工。
身在异国他乡,大家自然而然地就熟稔了起来。贺老师名叫贺文宥,他隶属于国际教科文组织,在N国已经三年了,这次是回国休假几天,刚好和新一班的国际义工一起回去。
两个际安女生十分新奇,也很庆幸,相比S国闷热干旱,N国的气候要好一些,而且安普顿显然要比她们刚刚离开的S国首都要繁华得多。
贺文宥仿佛看出了她们心中所想,微笑着道:“繁华和富裕只是表面,只不过是N国贵族和富豪的盛宴,这里,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其中一个圆脸的女生吐了吐舌头:“没关系,反正我们就呆到八月。”
旁边的女生戳了她一下,她有些尴尬,嘟囔着道:“我……说的是实话嘛……”
贺文宥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不说话了。
在安普顿过了一晚,还没来得及欣赏这座繁华美丽的城市,四个人就分道扬镳了,两个女生被接去了北部的一个小镇,言菡和贺文宥一起来到提米拉斯。
提米拉斯说是一座小镇,其实和一个大型的部落差不多,居民以当地土著为主,很多人还穿着当地的土著服装,说着言菡听不懂的土语。
言菡入驻的是小镇中心的一座学校,住在一排用黏土和石块夯实的小屋中,屋顶和小镇上很多房子一样,用茅草堆成了尖顶,如果抛开简陋的设施不提,言菡还挺喜欢这种原始美的。
学校上学的孩子不多,也就五六十个,以年龄为界被分成了大孩班和小孩班,言菡负责的是两个班的音乐和英文。这里的孩子们只会说几个简单的英文单词,交流困难,经常要比手画脚才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过,音乐是无国界的,这些孩子天生就爱跳舞,言菡良好的舞蹈功底没过多久就赢得了孩子们的爱戴,大家一起唱唱跳跳,间杂着学点英文,时间过得很快,言菡也乐在其中。
班里的女孩虽然因为人种的缘故黝黑黝黑的,可五官却很符合华人的审美,大眼睛、鹅蛋脸,笑起来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很甜。尤其是一个名叫卡吉娜的女孩,才十一二岁的年纪,能歌善舞,性格活泼,很是惹人喜爱。卡吉娜已经坚持在学校读了一两年了,懂一些基础的英语,能和言菡进行最基本的交流,经常缠着言菡问东问西,对她口中外面的世界非常感兴趣。
没过几天,言菡就发现,班里的学生以男孩居多,而且一些女孩经常会换面孔,往往是她刚刚能叫着一个女生的名字,这个女生便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她很纳闷,很想去学生的家里问问情况,不过刚来的时候,贺文宥就再三和她强调过,她的日常活动范围最好就是在学校里,晚上睡觉锁好门窗,白天如果需要外出,必须要有他或者另一个男老师陪同。
言菡本来就胆小,被他这么一说就更谨慎了,也不敢随便外出,学校的另两位老师不是华人,接触不多,就只好等着贺文宥回来。
贺文宥挺忙,他能说一些当地的土语,能和小镇居民正常的交流,还负责这一区域的另外两所学校,经常要去离小镇中心很远的其他土著集聚地,站在学校简陋的操场高台上往外看去,东南边是一座高山,往西北过了村落便是一片荒野,据说长着很多高大的荆棘和仙人掌之类的植物,再往西北区就是沙漠了,除了一些开采矿石和石油的工地,几乎荒无人烟。
此时正值黄昏,落日渐渐西沉,西北边空旷的地平线上,由深至浅,被晕染上了一层暖暖的红色,蔚为壮观。
自幼生长在城市的言菡很少见到过这样的景致,这美景让她忽然想起了马致远的那首小诗。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靠在旗杆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涌上言菡的心头。
在遥远的北都市,宁则然会发现她失踪了吗?会不会震怒?会不会生气她这样的不识抬举?
北都有许多青葱水嫩的美女,用不着几天,宁则然就能找到一个漂亮温柔、乖巧听话的女人了。
这样等九月份她回了北都,宁则然想必不会再惦记她这个曾经的情人,也不会再隔三差五地来戏弄她了。
宁则然一定也会很疼宠他的新情人,放在手心里呵护,让新情人也会有一种飞入九霄成为公主的幻觉。
幸好,她保持了头脑的清醒,那些幻觉已经让她彻底割除了,就算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因为,她害怕从九霄坠落地狱,从此万劫不复。
一阵“哐啷”
声响了起来,贺文宥骑着自行车晃悠悠地从外面进来了。
言菡从恍惚中惊醒,连忙朝着他挥了挥手。
贺文宥的脚尖一点停下了,坐在车座上朝着言菡笑了笑,客气地问:“言老师有什么事吗?”
贺文宥其实长得很不错,尤其笑起来很有股书卷味,因为常年在N国,日照长且强烈,他的皮肤晒成了蜜色,眼角的皱纹略深,替他增添了几分男性的成熟魅力。
不知道为什么,贺文宥对言菡的态度并不热情,有时候甚至还带着几分疏离,所以,言菡碰到事情也不太好意思麻烦他,宁可自己硬着头皮摸索。
“是这样的,”
言菡迟疑着问,“我想问问,班里的女孩出勤怎么这么不稳定?需要我去家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