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所以从未闹到过衙门来,肯定是有高家一再出面给他兜底妥善解决了。高家纵子行凶,光只在这一条上作文章,也尽够他们喝一壶。何况,若是累罪的话,高家一门都难逃其咎。
傅灼当晚便飞鸽传书一封进京,连夜将常舒叫到了叶台来。常舒不但自己过来,还带了两个郎主素日里的亲信过来。傅灼自有任务派发给他们,派完后,他便起身洗漱换衣,然后打算再去溪水村一趟。
常舒望着自家郎主远去的背影,一时心中颇有疑惑。
郎主从前只喜深色的常服,或玄色打底的袍衫,或褐色的。而如今不过数日不见,怎的郎主衣着的风格倒同寻常不太一样了。
衣着发饰也更精致讲究,倒有些同京城里旁家贵公子们靠拢了。
但常舒也只是在心里疑惑,却没说出来。主家一走,他立即就一心奔赴到了主家交代给他的差事中。
*
傅灼照顾余家是因为秋穗,这在余家已经不是秘密了。昨儿晚上余家夫妇二人辗转难眠了一夜后,今儿一早,余乔氏实在没忍住,便寻了女儿亲自来问。
原爹娘没看出来也就算了,秋穗也没打算说出来叫他们跟着闹心。可既看出来了,且还问到了跟前,秋穗也就再没欺瞒的道理。
她冲母亲点了点头,没否认,但却说:“他从没亲口对我说出要‘娶我’这两个字,但,这连日来,他却是给足了我暗示。我想……他没亲口说出那两个字,也是怕我不愿吧。”
余乔氏原只是猜测,这会儿从女儿口中得到确切答案后,她更是一整颗心都跟着扑通大跳起来。
“穗儿,那你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娶媳妇和嫁女儿还是不一样,媳妇是娶进门,是家里添人,嫁女儿是嫁出去。万一女儿在婆家过得不好,他们也不能立刻就知道。所以,三个子女中,余氏夫妇二人对女儿的亲事最为上心。
傅郎君什么都好,就是身份太贵重了。
“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
秋穗如今的确是挺迷茫的,要说对傅家郎主没有一点的痴心妄想,那也是不可能的。他品貌极佳,为人正直,即使出身尊贵,也没有像别的权贵子弟一样,只图个祖上的封荫糊涂过日子。他二十便高中进士,之后兢兢业业扑在公务上,年纪轻轻就是正四品的提刑官。
他还对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很好,他也不曾因为自己做过侯府的侍女,就心存轻贱。他尊重她,也尊重她的家人。
就这样的一个人,这般全心全意为她,若是心中半点涟漪都不曾起过,那是骗鬼鬼也不信的。
她虽早过了少女懵懂的年纪,但却还是有个少女的心的,为能有这样的男子喜欢自己而自豪。
之前以为是妾,所以从没有过退一步的想法。可如今既知是聘娶,她的意志就渐渐涣散了。
她也会在想,要不要豁出去了搏一把,搏个未来。
未必就一定是糟糕的?
但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秋穗一时念起心生过冲动,但待冷静下来细细想了后,又会回归理智。
她的内心也很矛盾。
余乔氏见女儿如此态度,便知她对那傅提刑未必就一点意思都无。又再想了想近些日子来登门向女儿提过亲的那些人,不由也觉得,这傅提刑要比那些人要好太多太多。
余乔氏没有把话说得太死,她也没有逼女儿立刻就做出一个决定来,只是说:“毕竟是你后半辈子的幸福,还是得你自己拿主意的好。你若觉得他这个人不错,是个能携手白头的,那旁的你无需顾虑太多。咱们家里,你爹爹,你哥哥,你兄弟,还有娘,日后都是你的靠山。咱们家如今同梁家联了姻,未必就不能肖想一下侯府。”
“旁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心里高兴不高兴。穗儿,你是比娘见过世面的,看人也更准。那侯府里那么一大家子人,你从前又是在那儿做过婢女的,你得好好想想,日后带着这样的压力,能不能把日子好好过下去。他们家老太太好不好相与,妯娌姑子们又好不好相与,你自己个儿心中都得掂量掂量。”
母亲说的这些,秋穗心里都明白,所以她点头说:“娘,我知道,我会认认真真好好想一想的。我不会委屈自己,我最终做出的决定,一定会是自己心甘情愿做出来的。”
“那就好。”
余乔氏拍了拍女儿肩,“那就不必思虑太多了,咱们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傅郎君那儿怎么说。光他自己愿意没有用,总得侯府上下都愿意才行。他若不能先说服了他老子娘,咱们也不会去吃那个夹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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