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带着女儿来上香的虽有不少,但母女皆姿色出众的,显然就不多了。何况,那余娘子在忠肃侯府的老夫人身边呆过,气质神态一应自然也与寻常小户人家的娘子不同。
她们母女二人,在一众香客中,完全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既锁定了目标,江三夫人自然娴熟的靠了过去。在同那对母女面对面擦身而过时,江三夫人突然装着崴了下脚,然后便弯腰停在了原处。
江平西知道母亲是在演戏,所以一句话没说,只是弯腰去扶人。
江三夫人却拒绝了,并且声音也很高:“儿子别动,娘这是路走多了脚抽筋,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因这位夫人就是在自己跟前倒下的,余家母女都心善,忙也挨过去问候。看着近在咫尺的两张脸,江三夫人即便是有所收敛,但也难掩打量的目光。
来前她有想过这余家娘子极貌美,但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的花容月貌。方才离得远,只觉她气质形态好,如今近处瞧了后才知,她这张脸比起体态来,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双十之龄的女子,眉眼间都长开了,自要比十五六的青涩女郎成熟太多。但又还是很年轻的,那脸嫩得能掐出水来,眉眼间更是温情尽显。虽是叶台这小地方小户人家的女儿,但身上的气派,却半点不输那些名门闺秀。
声音也温柔好听,尤其她问的那句“夫人,您可安好”
,叫江三夫人因天热原本浮躁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不少。
她笑着回说:“我没事。”
但反应过来自己是干嘛来的后,立刻又哼了起来。说自己是京里来的,特意赶了吉时过来进香的,她一大早就出门了,可奈何天实在太热,路上颠簸了三个多时辰后,到了地儿便觉得腿软头晕,说自己这多半是着了暑热。
余乔氏一听情况挺严重,便忙说:“先扶您去禅房歇着,再叫我女儿去给您请个大夫来瞧瞧吧?这天儿太热了,您若是真着了暑气,可不能不当回事。”
江三夫人立刻说:“多谢夫人关心,只是不劳烦贵千金了,叫我家家奴去请个大夫来就行。”
她边说着,边抓住了余乔氏的手,生怕她见事情解决了,就带着女儿借口跑了。
余乔氏却并没有走的意思,她见这位夫人有家奴去请大夫,于是就示意女儿和她一人一边,先扶了江三夫人去禅房。江三夫人被夹在这母女二人中间,忍不住回头朝儿子递了个眼神。江平西见状,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只略迟疑了一瞬后,便抬脚举步跟上。
小叶寺本就是个极小的寺庙,禅房更是不大。江三夫人等三个人进去后,就显得颇有些转不开身了。江平西身为外男,自然自觉的守候在了门外,静候吩咐。
江平西生得高大伟岸,身上一副军武之人的严肃气派。他一来,就早无端吸引来了不少目光。
这会儿又如门神般伫立在禅房门外,前后左右经过的人,无一不私下里打量他,然后又互相窃窃私语。但江平西却恍若未闻,一直目不斜视,仿若那些人的笑谈同他无关一般。
江三夫人本来也没什么,坐进禅房歇了会儿后,她便同余乔氏话起了家常来。
“今日亏得有夫人娘子出手相救,否则的话,我这中了暑热,怕是要遭一番罪了。”
然后自报了身份和家门,“我们母子二人是京里来的,听说这里的小叶寺香火很旺,便一早赶了来祈福求平安。”
又打探对方,“敢问夫人是哪家的?留个名,日后我们母子也好知道登哪家的门报恩。”
余乔氏忙说:“夫人您可言重了,这不过举手之劳而已,算得什么恩情?您不必记挂在心的。”
江三夫人却又道:“古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夫人于我,可不只是滴水之恩啊。”
话已说到这份上,若再推辞不如实相告,倒显得他们家是有多大派头似的。所以,余乔氏也没再推却,如实报了自家门庭。但也没细说,只说家主姓余,如今住在哪条街上。
江三夫人便状若吃惊的样子:“夫家姓余?”
余乔氏诧异,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江三夫人脸上笑意更甚,连连摇头说:“不是不妥,只是……敢问是哪个余家?家里可有一位大郎,名唤余丰年?前些日子才中的案首?”
又忙解释说,“我们不是别人,我们是京里定安伯府的家眷。我家姑太太,是梁家。”
话说到这里,余乔氏瞬间明白跟前的人是谁了。
但余乔氏心眼不多,显然没多想,她是真以为天下的事就是这么巧,在这里竟也能遇上亲戚。所以,认了亲后,二位夫人便更是聊得火热起来。
而秋穗呢,虽也候在一旁,但她却早不知道多了多少个心眼儿了。
最初江三夫人突然倒在她们母女身边时,她就起了戒备之心。之后明明可以她自己就来禅房歇息,却偏偏要拖着她们母女相陪,明显就是早有预谋的,她就更是心中警铃大响。只是秋穗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预谋。
京里的定安伯府江家,秋穗自然要比母亲更熟许多。所以那日母亲在她面前提了一嘴梁夫人的意思,她便在心中捋清了江家的所有人物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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