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东明本来不信神佛,但在千年古木前,他忍痛缓缓的双腿跪在青石板上,耳听着远远传来模糊的经文梵唱,静下心思,虔诚的膜拜,看他极为认真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求的什么愿望,一直过了很久潘东明才睁开眼睛,沈团长与谢乔把他搀起来,他就把红色的经幡亲手挂到古木上。
有个脖子里挂着相机的小贩模样的男人走过来对谢乔说:&1dquo;幺妹子祈福树前留个影吧?不贵,二十,立等可取。”
她刚摆摆手就被潘东明拉住了,他笑嘻嘻的对小贩说道:&1dquo;留个影可以,不过我们俩这么俊,你可别给照走样了,不然甭二十了,镚子儿都没有。”
小贩本来讲着川话,听潘东明满口的京片子,就学着他的普通话僵着舌头说:&1dquo;您瞧好嘞。”
逗得谢乔沈团长都乐了。
潘东明扯过谢乔揽着她的肩,让她一手环在自己腰上,对着小贩的相机呲着牙,比划一个特俗气的&1dquo;V”。
小贩把快成像的相纸抽出来甩了半天递过来,说:&1dquo;看看,人长得好还上镜,金童玉女。”
小贩的话直把潘东明乐的心花怒放,看了相片上俩人穿着厚厚的衣服搂在一起,身后是千年祈福树,怎么看怎么吉利,随手抽出百元大钞给小贩说:&1dquo;哎呦,您捏的照片儿可真技术,甭找了,多的我请你抽盒烟。”
小贩还没见过这么大方的,高高兴兴的揽生意去了,下了山坐在车子里潘东明还在爱不释手的傻瞧着,嘴巴都合不拢了,这是这么久以来,他与谢乔第一次同时出现在一张小照片上,其实俩人的表qíng都挺傻的,谢乔抿着嘴巴裹着大衣跟一平常的大嫂差不多打扮,潘东明笑得倒是挺开心的,就是那壶盖儿型跟手势瞧着就是一傻帽儿,可潘东明却是越看越喜欢,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捏在手上看着。
与沈团长在机场候机楼道别,终于坐在回北京的飞机上,潘东明还在瞧着他们的合照儿,指着相片上的谢乔说:&1dquo;你瞅瞅,啊?你怎么这么傻啊,整个一农村傻妞儿。”说完了又自言自语,&1dquo;其实照的还挺不错的,真朴实,我这身儿衣服没穿好,要是裹成个旧式军大衣就完美了,找着解放前的感觉了嘿。”
谢乔扭过脸去暗暗笑,他凑过来说:&1dquo;瞧瞧你把我给糟践的,把我整成这个模样儿,你故意的,我知道,你就没安好心眼儿,这要是大夏天的我就手儿的光着脖子弄个大裤衩儿,配这个型整个一个土鳖的光辉形象,你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看你嫌丢人不。”
谢乔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来,用手捂着嘴巴笑的直抽抽儿,潘东明看她好笑的样子也是忍俊不禁,笑着翻她白眼,咕哝着说:&1dquo;咦,瞧你那张八样,笑吧你就。”
两个多小时后到达都机场,刚出安检门就看见有人喊着潘东明的名字朝她们招手,潘东明拉着谢乔走过去,前来接机的有两拨人,一拨是公司秘书王小姐与几个部门经理,一拨是堂弟潘梓怡杨群。
潘梓怡见着潘东明便指着他&1dquo;啊啊”了几声,最后下结论说:&1dquo;我的好哥哥呐,您这造型也忒土了点吧,这还是我哥吗,怎么跟一二百五差不离了。”
潘东明把公司的人打走了转身,便笑着捶了潘梓怡一把,捏着他的下巴说:&1dquo;滚吧你,不是在上海么,怎么回来了,不在那儿好好的跟我盯着工地跑回来跟什么癔症呢。”
潘梓怡摊摊手,&1dquo;我这不是跟您汇报一下工作么,您倒好,猫四川去了,还乍么实儿的给闹那么一出儿,我这不是担心你瞅瞅你再走么。”
潘东明把谢乔往前扯了扯,指着潘梓怡说:&1dquo;这是我三叔家的老小,潘梓怡,在上海自个儿弄个建筑设计公司,现在跟我联手儿做生意呢,年轻有为不能小觑,有本事着呢,特别是那张嘴,出了名儿的油画,跟杨群俩人号称是京城哼哈双煞,这俩人今儿凑一起,有热闹瞧了。”
潘梓怡&1dquo;哎唷”一声赶紧伸手说:&1dquo;这肯定就是谢小姐了,人我没见过不过您的大名儿我可不止一次听说了,都传到上海去了,听说谢小姐不但人长得貌美如花心灵手巧,还有一特别的本事,今儿我可是慕名而来的。”
谢乔抿着嘴巴只是笑,杨群已经凑过来眨眨眼问:&1dquo;哟,她有啥特别本事还是我不知道的,赶紧的八一八。”
潘梓怡朝他翻一眼正经的说道:&1dquo;当然是降魔除妖的本事了。”
杨群笑着搂住他的肩说:&1dquo;这话我爱听,不过你可悠着点,这在潘东子下巴颏儿底下打滴溜儿的,留神呐哥们。”
潘梓怡也不让潘东明说话就说:&1dquo;哟,经你一提醒儿,得,说走了嘴了,赶紧转舵,咱去哪儿吃饭呢?”
潘东明指着他们俩恨恨说:&1dquo;跟我叫板不是?你们俩就给我胡抢吧,跟我捣乱,等我吃饱了咱再说事儿。”
杨群扒拉潘东明的胳膊说:&1dquo;哎唷那就赶紧的,都等你们一晌午了,饭还没着落呢,那几人还在等着给你压惊接风呢,走吧吃饭去,坐下填饱肚子咱再瞎白话,瞧哥们你这瘦的,弄点好的给你补补。”
几个人一边神侃一边往机场外走,出来候机楼就瞧见了潘振南的车了,司机看见他们出来就打开车门小跑过来,对潘东明说:&1dquo;潘先生,处长已经等您多时了,接您回家。”
潘东明一愣:&1dquo;回家?”他瞅瞅谢乔,潘梓怡已经朝车子走去,与下车的潘振南说了几句话,又回来小声对潘东明说:&1dquo;要不你先回家吧,谢小姐我们招待好了就给你送回去,不过你可要张着点神,家里已经得了信儿了。”
潘东明心里一紧,又瞅瞅谢乔,她笑了笑说:&1dquo;你回去吧,甭管我了。”
他点点头,临上车时又回头瞧一眼,谢乔就给他摆摆手。
潘梓怡先去启动车子,杨群陪着谢乔一边走一边说:&1dquo;谢乔,我说的你也甭不爱听,东子家里人要真知道了这事儿,你也得好好的盘算一下。”
谢乔默默的也不做声,坐到车子里潘梓怡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谢乔,笑着说道:&1dquo;我们老潘家就大伯家的规矩大,快过年了点个卯应酬应酬都是免不得的,就他那急xing子说不准一会儿就找个借口溜出来了。”
孽债69
潘梓怡杨群把谢乔带到城郊的谋会所,辛少老早就站在门厅口瞅着,没瞧见潘东明,问:&1dquo;哟,这主角儿哪去了,怎么就她一个人啊。”
杨群说道:&1dquo;咳,甭提了,一出机场就被他二哥逮着了,领回家了。”
&1dquo;我这夺命烟追魂酒都备好了跟他接风呢,他倒颠儿了,成,灌她也一样。”辛少笑嘻嘻一指谢乔,潘梓怡却抬眼皮瞅了辛少一眼,他清楚自己大伯的那火炭脾气,怕潘东明回家不好过,又瞧见谢乔竟是个腼腆的小姑娘,与以往潘东明身边的女人不一样,一路上他都在琢磨这俩人会跟以往有什么不一样,这会儿听见辛少的玩笑话不禁无来由一阵烦,瞪了他一眼,说道:&1dquo;损不损呀你,这人怎么都这么坏,抖落个没完,汽车跑一阵还得停一停呢,我说你是不是也该到站了,抽什么疯呢。”
辛少被他噎的直背气,一眨巴眼:&1dquo;哟,梓怡不待见我了,那我歇歇总成了吧。”
杨群上前笑嘻嘻笑着说:&1dquo;能让你歇歇也实属不易,潘东子没口福,咱替他喝得了。”
在包厢里等着的也就是平时跟潘东明要好的几个哥们,潘东明不在吃饭也利索了,有几个也是经常随着杨群去别墅混饭的主儿,都认得谢乔,一顿饭吃的嘻嘻哈哈的热闹,完了谢乔就被潘梓怡杨群辛少给送回去潘东明的别墅了。刘嫂一见着谢乔,就拉着她的手红了眼睛:&1dquo;我说你这孩子,啊?出去玩也不说一声儿,都是他人急的主儿,这先生呢,没回来?他怎么样了,可还好?”
谢乔挽着刘嫂的胳膊点点头,帮她擦擦眼泪说:&1dquo;他没事儿,您别急,都好利索了。”
潘梓怡来回的打量着别墅内的装饰,说:&1dquo;嘿,我都好几年的没来这儿了,我哥就是懂享受,弄的不赖。”
辛少说道:&1dquo;你甭老是窝在上海尽是给别人盖窝儿,也赶紧的回来弄一小窝儿,再整个宜家宜室的姑娘住里头,咱又有撒欢儿的地方了。”
杨群凑上来掰着潘梓怡的下巴左右瞧瞧,潘梓怡被他弄的莫名其妙,还没问话呢,就听杨群喃喃说:&1dquo;嘿,我说,这瞅着也是上好的牛粪一堆,你说怎么就没朵像样点的花儿跑过来chacha呢。”
他们走了以后谢乔便上楼去,抬起头看着亮晶晶的吊灯,去露台扭了一圈回来,又把她曾住过的客房门打开,还是原样,gan净整洁豪华,进到她与潘东明的主卧室,和衣躺在大netg单,闭上眼睛,睁开的时候她想,梦醒了,只不过这梦做的,时间有点长而已。
潘东明一进家门就坐在沙上不起来,盯着自己脚尖愣怔,回家的路上他就向二哥拐弯抹角的打听家里人都知道多少了,回来自己该怎么应付,潘振南跟他打太极,就是不往正经路上说,最后他也只好qiang打起jīng神,心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看qíng况见招拆招吧。
家里挺热闹的,不时就来人送来些过年的物什,囡囡也放了寒假,从二楼牵着奶奶的手下来,一看见他就喊&1dquo;小叔叔”,他抬头看见母亲便起身,把扑向他的囡囡抱怀里,亲了一口,揉着她的头说:&1dquo;小公主,才几天儿的没见着怎么吃这么肥呢,叔叔都抱不动了快。”
母亲走过来盯着他上下瞧瞧,开口问:&1dquo;老三,这都好了?”
他敷衍的点点头,只顾着逗囡囡,含糊的说:&1dquo;唔,好了好了都好了。”
母亲坐在一旁看他哈囡囡痒痒,逗得那孩子不住的咯咯笑,看他瘦下去的脸颊心疼,忍不住又道:&1dquo;老三,你在外头弄那么大响动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儿,都这么大人了能消停消停让我省些心么。”
母亲这么一说就让潘东明感到又累又不耐烦,不想再敷衍了,只想着赶快的见着父亲爷爷点个卯就走,不禁烦烦的说:&1dquo;妈,我这才刚回来,您就不能让我歇歇,一见着我就的嘚啵。”
母亲有些生气了,霎时红了眼眶:&1dquo;我是欠了你们老潘家的,爷几个都这脾气,我把不住的说几句,你们就玩蝎了虎子的惹不起,上赶着吃你们挂落儿给我吊脸子,你俩哥哥好不容易都安生了,就剩你自个儿这个不安分的,说你一句赤急白脸的跟我急,我造了什么孽养了你们几个不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