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每年支领多少,又实出去多少?”
这是要命的问题,但这三个正德朝残留的“八虎”
余孽,如今生动地诠释着什么叫依托皇权而生。
他们只能不断磕着头,同时隐晦地解释着。
朱厚熜听着听着就有点懵:敢情他堂兄朱厚照也有不少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的?
本着让底下人贪了不如自己也伸手捞一点的态度,朱厚照这才能在钱粮方面不受文臣那么大的限制,能够把京营新军重新操练一番。
这么多钱粮里,自然还有负责掌兵的勋臣武将们要拿到不少好处,但朱厚照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怎么说呢?都是“朕”
的钱。
比嘉靖要好,嘉靖那就是用来修仙,而正德是主要用来练兵。
微微错愕之后,朱厚熜就不再奇怪了。
家天下的时代,对朱厚照来说这只属于左手倒右手,顺带还能帮他练好新军、用来拉拢亲信。
当然了,谷大用他们也绝非不沾手就是,甚至沾了不少。
如今朱厚熜把这个数据问了出来,心里就已经有了底。
“照你们所说,这其中总共有1o余万人的冒滥。这个真假,朕会查的。朕不查,外臣一样有人会去查。外臣现在有人要查,朕也拦不住。明白吗?”
听到朱厚熜的话,魏彬连忙回答:“奴婢明白……外臣中真正效忠陛下的,眼下还不知道仅有几人。各个衙门,外臣们也一样耳目众多……”
“宸濠之乱,皇兄固然有借机再把军权掌稳一些的考虑,但你们抢功冒功的事是压不下去的。王守仁他们至今没有叙功,真正平叛的将士等不了多久了。钱宁江彬入狱也已经无可挽回,还有张忠他们的供述,有多少牵扯到你们?”
朱厚熜说起这些,魏彬他们知道今晚他们真正关心的事情来了。
顿了顿之后,朱厚熜说道:“谷大用有迎立之功,朕可以许他去整修父皇陵寝,以后守在那。魏彬,朕随后也会在宫内整修一些宫殿,你到内官监退下来最好。至于张永……我记得你和杨一清的交情不错。”
这话张永吓了一大跳:“奴婢只是当初与杨阁老一同在安化王之乱中立功,扳倒了刘瑾,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陛下明鉴,奴婢绝没有与骆千户私下往来。”
谷大用吓了一大跳。
“行了。”
朱厚熜摆了摆手,“这是个法子,毕竟是朕从王府带出来的,朕都信得过。朕本来也已经对6松有了安排,张永,你等会回去之后找麦福。”
三人松了一口气,皇帝肯听他们的建议就好。
“你们觉得骆安能胜任,那就把你们过去埋在锦衣卫里的人都交给他。”
朱厚熜淡淡地看着他们,“东厂那边,宫里,都一样,都是你们的徒子徒孙。张佐我派去司礼监,麦福去御马监,章奏到御用监,你们先把他们带起来。”
“奴婢遵旨……”
“至于京营,也着实骇人听闻。杨阁老说在京官军、旗校、军匠人等有三十七万余人,一年支领食粮尽四百万石,是这样吗?”
“陛下,当……当真要大肆裁撤吗?”
张永声音微颤。
谷大用咬着牙痛心疾地接受:“陛下,这些实在是您自个儿的家底啊。”
朱厚熜听乐了:“朕自个儿的家底?”
谷大用以为朱厚熜是不明白轻重,壮着胆开口解释:“在京官军的额数其实本就不少,只不过实额很少,缺额越来越大。现在更多了一些,主要就是锦衣卫和新选练的京营官军。”
“陛下,这其中,一是蒙圣上隆恩,荫子、寄禄之官不断增多,这几乎涉及全部勋臣、国戚,还包括那些有武功的文臣。二来,锦衣校尉充任宗亲仪卫、诸陵守卫,多朝以来自然是越来越多的。第三……大行皇帝时增加锦衣卫、选练新军,也是希望天听广达、武备日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