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开张之后,周长清便与京城牙行尽力交接,与许多牙人结成好友,客商来店里后,便不需四处寻找牙人和买家,住在店里,便有信得过的牙人来寻。因此,十千脚店虽然名为脚店,每日却有几十上百桩生意往还,周长清从中所得利润远远超过脚店住宿饭菜营收。冯赛加入汴京牙行,便是周长清引介。
周长清常说一句话“信为利之本,人利我自利”
。他经商,事事都尽量先为人谋利。从不轻易许诺,一旦许诺,哪怕赔钱,也绝不反悔。冯赛多年亲眼目睹,这句话周长清的确始终奉行不疑,与他交易过的客商,大半都成为经年好友。
楚三官往赵太丞家送完药材,见邱迁骑着驴子,从东水门行了过来。
“邱哥,我正要去寻你。”
“哦?你找见冯宝了?”
“没有,那贼泥鳅一定是躲起来了。不过,我既拿了你的钱,就一定替你做成事。这两天费了我多少脚程,才打问到一件事。”
“什么事?”
“这个月头,有人看见冯宝和一个官员模样的人从前面孙羊店里出来,冯宝像丢了魂魄似的,叫他都不应,那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一定是那个官员跟他说了什么要紧事,他才躲了起来。”
“哦?那个官员叫什么?”
“不认得。你自己去孙羊店,应该能打问得出来。”
“哦,冯宝一般会躲去哪里?”
“脚生在他腿上,谁能管得到?你让我寻冯宝,他若自己躲了起来,就是满京城的捕快一起出动,也找不出来。这怨不得我。我已经替你查问到这个要紧线头,也算是对得住你那些钱了,剩余的四贯我也不要了。”
“可是……”
楚三官见邱迁有些恼,却说不出话来。那呆闷样儿,一看就是没少着骗,着了骗也应付不来。他心里暗暗发笑,又有些不忍,便又道:“虽然你我的债算是结清了,但只要冯宝露半个脑袋出来,我一定第一个替你逮住他。”
“这样……”
邱迁又犹豫了片刻,才又开口,“有件事还要问你。”
“什么?”
“你说和冯宝一起做了件买卖,他还欠你的钱没给,那是什么买卖?”
“这不关你的事。”
楚三官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这事不能让人知道。
“也许冯宝躲起来和这事有关呢?”
“不会!”
“这买卖和谷家银铺有关?”
“我都说了!不关你的事!好了,我该走了!”
楚三官不愿再多说,转身就走。
黄胖拿了孙献的一贯钱,却不想理这事。左藏库十万贯钱飞走,虽然神异难信,但毕竟有那么些人亲眼目睹。何况那些人贬谪的贬谪,发配的发配,还能查些什么。
他四处转悠,寻找其他靠得住的生意,但转了一上午都没找见,倒累得一身汗。他想起孙献说每隔五天给一贯钱,到月底一共要给五贯。孙献为人虽然有些轻滑,这钱分开给便是他使滑处,但他急于查明白飞钱一事,应该不至于全然说空话。至少该去打问打问,过了五天,也好回话,设法再讨要一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