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前,甄迢隐晦地警示荔知:事关皇孙,如果谢兰胥死了,照顾他的荔知也只能去陪葬。
荔知捡起水壶,擦干地上的水迹。找出盛放干净衣裳的衣箱,用一条玄色的带蒙住自己的眼睛,小声告罪,褪下谢兰胥身上的衣物。
失去视力后,并没有因此变得自在。荔知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脚,陌生的体温在她指尖更加活跃。
她一边想象着生病的是双生姊妹,亦或是被剃了毛后光溜溜的的神丹——总之,她用最快的度给谢兰胥擦去身上的汗水,又胡乱地裹上了干净衣裳。
做完这一切,荔知解开眼上的带,和谢兰胥半睁的双眼撞了个正着。
“……”
空气变得格外安静,荔知感觉喉咙里有些痒。
她咳了一声,拿起手中的带解释道:“我没看。”
“……我怎么了”
谢兰胥移开眼,虚弱的目光扫过一旁的衣箱和盛满清水的水盆。
“殿下患了病温,衣裳被汗水打湿,民女未经殿下允许,翻动衣箱为殿下更衣,还请殿下恕罪。”
荔知观谢兰胥并未恼怒,又说:
“甄长解说,等到了下个村庄,就给殿下找大夫来看。”
谢兰胥烧得神志不清,意识到车内没有危险后,眼皮又慢慢坠了下去。
“不……”
荔知附耳过去,才听清他最后说的话:
“不要……让他们给的食物和水入口……”
说完,谢兰胥又一次昏睡过去。
他这一睡便是一晚,荔知彻夜守在车上,也不在乎车外的流人会议论什么。第二天众人启程的时候,甄迢冲荔知摆了摆手,让她继续留在车上照顾谢兰胥。
在流人们嫉妒的眼光中,荔知得以坐着走完今日的行程。
谢兰胥的病温之症依然很严重,换上不久的衣裳很快就大汗淋漓,皮肤像烧开的水那样,鼻翼的气息要手指放到跟前才能感受,荔知坐在车里并不轻松,她总是担心下一刻谢兰胥就会失去呼吸。
在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情中,流人队伍终于迎来了一个小小的村庄。
甄迢请来一位白苍苍的老人,据说村子里的人有个小病小痛,都是由他来医治。
老人颤颤巍巍地上了车,先是抚摸谢兰胥的额头,再是诊他的脉搏,也不知道是对自己的医术不放心还是眼前症状实在稀奇,老人反复把脉数次后,头是越摇越勤。
甄迢忍不住了,开口打破诡异的寂静:
“大夫,病人状况如何”
老人叹气道:“药石罔效,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夫的话让甄迢急了,荔知从没见过他这么着急的模样。
“大夫,此人身份贵重,还请你尽力一试!”
“老夫会尽人事,其他的,就只能听天命了。”
老人说。
老人不会写字,用口述的方法交代了药方和煎服方法,甄迢还想找纸张记录药方,荔知在那之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