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逐渐大了,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沈绪站在雨中,看着来来往往躲雨的人,眼神空洞,心情十分低落。
她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家在哪里,原以为找到了父母,就能安定下来。
可现在,这二人根本不是她的亲人。
沈懒汉夫妇在附近找了个屋檐避雨,他手里还牵着绑住沈绪手的绳头,嘴里骂骂咧咧地埋怨起了余氏。
“都怪你,出的什么馊主意,非要把人捡回去,你看这啥人,能乱捡吗!现在好了,家没了,人也卖不掉。现在下雨了,没地方去了!”
“那还不是你要留的宿,说什么人标致,能换钱。我呸,丧门星,搅家精!”
余氏一听,顿时也不乐意了,她叉着腰,理直气壮道:“再说那个小破屋,下雨了待屋里和屋外有区别吗!要不是你说捡回来能换点钱,咱至于落到这地步吗?”
“要不然,咱们还是去卖给那个老鸨得了。”
“那个老鸨就是个黑心鬼,三两都不够起一间草屋的!这个祸害砸手里了可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余氏气得又跳又闹,撒泼了一阵,许是累了,坐在屋檐下抹起了泪来,抱怨道:“我的五斗橱也没了,真是造孽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撑着伞走过,浅青色的竹叶长衫平整服帖,皮制的匕刀鞘挂在腰间,上头的玉石配件擦得一尘不染。
油纸伞的伞沿遮住了那人的脸,光看气质,就知此人器宇不凡,那稍微沾了泥的黑靴避过了积水的路面,步伐稳健。
沈绪站在雨中,喊了一声,“宋捕快。”
身影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那人蓦然转身,低沉磁性的声音就如那日初见他时一样,入耳酥骨,“是你啊,姑娘。”
宋凛那日整整烧了一夜,他被送到医馆后,就告假休息了两日。
眼下他已然退了烧,身体也好得七七八八了,此刻正准备去往医馆抓药。
沈绪花着张脸,蓬乱的丝此刻粘在了脸颊上,鼻头上还有黑黑的碳灰印子。
点着了沈懒汉的房子后,沈绪就被夫妇二人急急拉来了街上,没有机会洗脸,眼下又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她小跑过去轻轻拉住了宋凛的衣袖,试图跟他套近乎:“宋捕快,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宋凛微微点头,见她头上插着草,衣衫褴褛的样子,微微皱起了眉,“你寻到你的爹娘了吗,这是。。。。。。”
她低着头,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小声商议道:“宋捕快,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能把我买下来吗?”
宋凛闻言,当即就有些不悦,好人就该出银子么?
他语气冷冷道:“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寻到你的爹娘了么?”
沈懒汉夫妇俩见她拉着宋凛,赶忙也凑了上前,一左一右地围住了宋凛。
“我怎么把宋捕快忘了,宋捕快,这是秀儿,昨天她在义庄还救过你的命呢。”
“对对,咱家秀儿也不嫌你克死了两个妻子。要不然,你出十两银子将秀儿买回去填个房吧。”
余氏双手扶着宋凛腰间的刀鞘,生怕他跟街上的看客一样转身离去,“对,宋捕快,咱们秀儿端庄大方,肤白貌美,十两银子,便宜你啦。”
“那你说说,你凭什么值十两?”
宋凛挑眉,看向沈绪。
“我要二十两。”
沈懒汉一听沈绪开口二十两,担心黄了这单生意,连忙改口道:“宋捕快,要不八两,八两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