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冯天。”
眼皮狠狠抖了三次,原来是因为这事儿,水温降下去,李怀信整个人开始发冷:“我去送你。”
“别了吧。”
冯天的声音低下去,却故作轻快:“你要是来,我怕老头子一个顺手,连你也给超度了。”
“超呗。”
李怀信满不在乎:“我让他超。”
冯天语带郑重,又比任何时候还叫得亲昵:“怀信啊。”
“嗯。”
“老二。”
“嗯。”
“以后,你别再气他了吧。”
“不气了。”
李怀信撇开眼,突然不敢看冯天,“以后我都顺着他行吗?!”
“行。”
冯天轻声嘱咐:“时不时的,也帮我照看着他点儿。”
李怀信受不了此刻冯天交代后事一样的口吻,嗓子里仿佛哽了颗枣核,堵得涨疼:“还有么?”
“我怕他伤心,我走以后,怕是要伤好长一阵子的心,这又上了些年纪,别呕出个好歹来,所以你让掌教,多去寒时殿走动走动,宽宽他的心吧。”
“冯天……”
“我就是来跟你道个别。”
冯天看着他:“出来太久,现在也该回去了,不好让师父发现,再惹他老人家生气。”
“冯天。”
李怀信蓦地起身,拽了衣服出浴,唤住人:“小天。”
冯天在门口驻足,回过头。
李怀信跨到他跟前儿,一张口,冯天就摆了摆手:“打住吧,那些酸不溜秋的话咱就别说了,以后呢,你就收收你那狗脾气,别尽招人厌,没人在背后咒你,才有命活得长久些。”
但李怀信从来不信这一套,反而觉得,祸害遗千年。他是什么德性就是什么德性,从不管束自己,也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他这么差的人缘儿跟脾气,却三生有幸,交到冯天这样的挚友知己。
他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