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窕不再接话。
思忖片刻,决定尊崇白芮以前的浓艳风格,在这个基础上略作改进,这样保险一点。
贺兰氏和武则天属性迥异,李治做皇帝时,戏里的媚娘,外在温婉贴心,庄重坚韧,实则心狠手辣,工于算计;
至于魏国夫人,心思远不及武氏,她姿色绝美,心智却偏于单纯直率,恃宠而骄,嚣张跋扈。
那么,就走不同于武媚娘的另一个极端好了,让她艳丽张扬到骨子。
……
按照这个想法,姜窕开始为她描绘眼妆。
她单手夹起眼线笔,习惯性地转了个圈,刚好捏回指间。
师父曾抨击过这个动作,装逼。她不服气,这明明是有范。
姜窕倾低上身,暗红的笔触贴上睫毛根部,缓慢延伸,最后沿着眼尾轻轻上挑。
袁样那头已经搞得差不多了,男人有些无聊,就盯着徒弟这边看。
他非常专注,且不打扰,像数学老师在审查学生的做题步骤一般。
他的身畔,有几个打下手的新人,也在安静地观摩和学习。
四周的空气静若止息。
轻擦的刷头,翻动的纸张,搁置的茶杯,人与人的私语……
这些细小的响动,仿佛近在耳畔。
但,都无法影响到姜窕。
傅廷川正在看当天报纸,浏览完A版,他也抬起头,顺着袁样的视线望过去。
年轻的女人略微低头,几根发丝从耳后自然垂落,她无暇顾及,就任凭它们纷纷散散,撩在她半张秀气的面孔外边,仿佛隔着一滴化开的墨水。
他从未认真打量过姜窕,现在看来,她的脸还算配得上她的手。
对了,她的手。傅廷川特别留意了下,那条小抓伤大概已经结疤了。
男人迅速收回视线,继续低头看报,他不能凝视那两个东西超过三十秒。
姜窕从业几年,对这门手艺早已驾轻就熟。
没过去多久,白芮的妆容就完成了。
她刻意让开身子,让女人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
镜子里的白芮轻轻勾唇,面色从审视逐渐转为观赏,看得出来,她都被自己惊艳了。
“怎么样?”
姜窕问:“还不错吧?”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这份得意,来自客户的满意。
“不错,”
她的师父站在不远处批判,“个屁。”
姜窕:“……哪里不好么?”
袁样恨铁不成钢地点评:“还不够艳啊,不够艳到妖颜惑主,给她换个唇色,不要用橘红,用正红。”
“好,”
师父的要求,姜窕向来遵守,但她偶尔也会提出自己的异议:“正红色,在武皇后面前,会不会有些喧兵夺主?”
袁样颇觉好笑:“一个自傲到敢挑衅未来女皇帝的小三,你认为她不敢用正红?”
姜窕重新捏起唇刷,似乎接受了师父的指教,但嘴上仍旧在顽抗:“也许古代直男也和现在一样,不太看得懂口红这种东西。”
“那你涂个十二号干嘛?”
师父立即大声反驳。
姜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