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心情非常的复杂,如果闵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她喜欢段轻鸿,那明峣怎么办,他当初可是抱着结婚的心态与闵晚相亲的啊。
闵晚起身接了一杯温水递给苏灿,她继续说,语速平缓:“我估计也就你不知道了,这些年,所有人都看出来我喜欢段轻鸿,可是段轻鸿却好像永远也看不见。”
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闵晚绣眉间染了惆怅和伤感。她与段轻鸿有最美好的开始,可是至今也没有迎来完美的HappyEnding。
苏灿抬眼望向她。
闵晚自嘲般地轻笑,将纸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止住了话题:“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用,你大概不会懂暗恋一个人有多辛苦。”
她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处林立的大楼,淡声说,“以为自己的爱强大又炙热,其实天真又孤独。”
适时,外面响起了下课铃。
她抬眼看了看时间,回到办公桌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苏灿说:“灿灿,这件事你也别放心上,反正大家只是看透不说破而已。你赶紧收拾收拾,早点回家吧。”
她指了指窗外,提醒苏灿:“看这天气,估计晚一点会下雨。”
苏灿轻轻嗯了一声,她脑袋里乱糟糟的,也没什么心思收拾,就随便将桌上的东西抓起来塞进包里,然后跟着闵晚走出了办公室。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广场上,下午六点多,正值下课高峰期,学生们从教学楼一窝蜂地涌出来,校园里到处都是走动的人。
广播里在放音乐,是14年的一首老歌《暗恋》,歌词正唱到:啊,好朋友,就只是好朋友
不小心说出口微笑中藏着难过
我们就站在落地窗的两边
就算触碰也有了界限
如果跨越过彼此那道边界
是靠近还是更遥远
……
歌手的嗓音如山间清泉一般,将那股淡淡的忧伤,穿透人心。
短短的一段路,苏灿想了很多,想到了过去,也想到了现在。她突然停下来,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闵晚姐,我懂。”
“什么?”
闵晚不解地转过身来看着苏灿。
“我说我懂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直直地盯着闵晚,神色认真又虔诚,仔细看,她的眼里有光,她缓缓说道,“十六岁那年,我喜欢上他,至今无悔。”
闵晚豁然一笑,挽上苏灿的胳膊一同往外走:“这样啊,那我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了吧。都在最美好的年纪,喜欢着一个或许永远也得不到的人。”
苏灿点头赞同。
闵晚得不到的是段轻鸿,而她得不到的明峣。
沉默了一会儿,苏灿很认真地询问:“闵晚姐,那你将自己的心意给段老师说过吗?”
“说过啊。”
闵晚也没有隐藏,因为她从来不觉得暗恋是见不得人的,只不过是她爱的人不爱她,她只能悄然无息地默默将那份喜欢藏在心底罢了。她语气里有些遗憾和伤感,通透如她,似乎也不能轻易释然,她说,“不过他很明确地拒绝了,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他不是对我毫无感觉的,他也有一点喜欢我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我靠得太近,想要更进一步,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将我赶走。”
闵晚苦涩一笑:“所以,你平时在学校看到的,不过是我和他尽量维持的和平,私底下,我们不知道吵过多少次呢,那天,刚吵完架,结果就碰到你了。”
苏灿半垂着眼,一边听闵晚说她和段轻鸿的事,一边思考着自己的这段感情。其实曾经她也有正正经经地给明峣表白过,那段时间简柔牺牲,她谁也不认,就认准一个明峣,她从苏宅搬到了明峣观澜社区的家里。
白天,明峣请了一个保姆照顾她,晚上,他照顾她。那时候,苏灿入睡困难,只要一闭眼,就会做噩梦,梦里全是简柔离开那天满身是血的样子,很多个日夜,她从梦中惊醒,明峣便守着她,给她讲故事,说笑话,陪着她慢慢睡着。这么过了大概四五个月,苏望山找过来,要将苏灿送到美国,作为一个父亲,他不可能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尽管这个人是简柔的学生。
临别时,在海城机场,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对明峣说出喜欢二字,他并未理解二字的含义,只把她的表白当做了小女孩失去母亲后的依赖,所以,他连回应都没有,那是苏灿第一次尝到,原来暗恋一个人的眼泪,是苦的,是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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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慢步走到了停车处。
闵晚提出送苏灿一程。苏灿心中有事,想了想便坐上了闵晚的车。车子平稳行驶在市区公路上,出了学校外面的路,上到城市主干道上,便开始堵车。
苏灿坐在副驾上,她余光里是闵晚认真开车的模样,思忖再三,她还是决定坦白。
“闵晚姐,我想和你说件事。”
苏灿神色郑重,她缓声说,“其实,我和明峣认识,你们第一次在烟雨楼相亲那天,我就在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