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从朝堂下来,径直去了太子府,议事厅里,太子府的幕僚见钰二爷来了,忙的起身围上。
刘钰坐定,接过张世忠手里的公文看了半日,黑着脸说道:“这就是你们连夜拟出来的折子?”
张世忠答:“大人,在下不才,此番上书举国革兵役,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只怕兵部会,会直接翻脸,那几个郡侯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该从长计议才是,不若先从几个大郡开始,循序渐进。”
刘钰也不避讳,大了声音斥道:“先生,我说的清楚,此次是为了表态,若不直切利弊,敲死了殿下的主张,只怕陛下就要易储了。”
张世忠弱弱回道:“大人,已然分毫不差的陈述了殿下的主张。”
不远处的一个声音传来:“张老,你们写的这般势弱,生怕得罪满朝文武,陛下根本看不到咱们殿下的决心。”
,这人是正四品工部侍郎杨明选。
杨明选一面说一面冲刘钰一拜,又对着那上了年纪的张老先生一拜:“先生们啊,此事说到底是陛下试探殿下罢了,与兵部不相干,先生们放开了写,把那些铿锵伐厉的词都用上,别瞻前顾后的了,万事有咱们钰二爷接着。”
刘钰白了他一眼,又拿起别的公文看,只看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招手让这些幕僚们下去了,烦躁之情愈显。
杨明选笑道:“你这怎么回事,心浮气躁的,方才要不是我出来,你就得把咱们张老先生给骂了,我可提醒你,张老可是你祖父的门生,虽说没有致士,可为人清高的很,又一片赤诚之心的喊着,他要是去刘老太师跟前告你一状,够你喝一壶的。”
刘钰没好气道:“你既知道那折子不行,怎么早不说,非得看我发一通火才罢。”
杨明选摊手:“这,你这不是冤枉人么,张老唯你马首,我说话他也得听啊,哎,哎,你别恼,我是想着,说了也白说,白叫老人家给我念半天经,他咳嗽半日,我耳朵难受半日,何苦呢。”
刘钰又斜了他一眼,见天色渐暗,随口问道:“一会儿去哪?”
杨明选会意,刘钰这几日,天天叫着他去寻花问柳,勾栏里新出名的行首都认全了,可也没见他对哪个满意,只道:“说好了,章小王爷今儿晚上做东。”
刘钰瞪了他一眼:“不去。”
杨明选都要起身了,听见刘钰说不去,诧异的回头看他:“怎么,他得罪你了?”
“他以为爷不知道,他打我妹妹的主意,你回头见了他,跟他痛快说清了,就算我不拦着,我爹就我妹妹一个女儿,眼珠子似的,决不可能叫她嫁到王府去,你叫他死了心,别再费功夫了。”
杨明选无语的应了,真不知他们刘家是怎么个家规,嫁到王府去怎么了,倒跟吃了天大的亏似的,可也没同他多嚼扯,同这位爷一起去了秦楼楚馆。
那秦楼楚馆是东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酒楼,里面装点雅而不足,许多文人致士自诩清高不屑去勾栏院的,便来此饮酒作乐。
酒楼里,勇翼侯家的嫡子谢晋对刘钰道:“钰二爷,看你精神头不大,是我没招待好,还是莺儿伺候的不好。”
刘钰抬手搂住莺儿:“说什么呢,也不怕叫美人听见。”
谢晋道:“我还同傅健那小子说呢,前些日子请咱们钰二爷出来喝一回酒,真是不容易,我得三催四请的提前好几日去邀二爷,这几天是怎么了,赶着叫我们出来,怎么着,是差事不忙了,还是家里头不管着了,我今儿不吐不快,二爷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真因为上回诗诗姑娘的事,被刘斌大人的家法给吓怂了。”
刘钰放了杯子叹了口气:“谁怂了,长辈面前,样子不得做足了,你也知道,我爹最是要面,到现在还总拿那事出来说,我不多老实两天,还不得叫他给我发落了。”
谢晋道:“你可不止老实了两天,这都好几个月了,你冷落咱们这些兄弟也就罢了,外头的小娘子们别都耐不住寂寞了。”
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