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没有在意,进了门,就有苍衣的黑椋卫迎上来,楚烟知道谢石该有事要处置,就松开了他的手,道:“哥哥先去忙吧。”
谢石叮嘱了她几句,一行人在仪门里分开了,宋誉反而跟着楚烟进了内院。
他看上去丧丧的,楚烟也没有拦着他,子春在一旁看着,就笑盈盈地道:“奴婢看园子里有个小暖亭,正对着花池子,地步阔亮,再设个茶炉,正合给宋公子散散心。”
楚烟点了头,宋誉就没精打采地跟着她进了亭子,一屁股坐在了毡凳上。
“阿烟,阿石还是不同意。”
楚烟毫不意外地听到这个态度,宋誉叹了口气,絮絮地和她念叨着。
楚烟知道宋誉的追求,他来自一个观念与时下不同的世界,一心一意地想要从商,也有大半心思是在烧钱供养天一庄,更准确地说,是供养谢石豢养手下、拓张势力。楚烟不以商贾为贱业,她十分清楚,谢石手中日渐庞大的力量,每一刻都是真金白银在燃烧,宋誉在谢石的身边,无异于雄鹰的一只翅膀,是他青云直上的一大推力。
但是她同时也知道,谢石阻拦宋誉在商贾之事上越陷越深,而不是放纵他日夜不息赚来更多的金银,也正是他把宋誉放在眼里,真正为其考虑的表现。
宋誉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此刻失落地坐在她面前,倾诉他的抱负和梦想。
或许正是在作出决定之后,用这样的方式安慰着自己。
楚烟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她道:“阿誉哥。”
“世人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商人轻贱,读书人却天然高格。”
“那你有没有想过……做读书人的生意?”
宋誉怔怔地听着她的前半句,听到后面,一双眼蓦然间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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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院落的上房里,惠安长公主闻人亭面上微微露出疲色。
“照这么说,隔壁住的就是天一庄的少庄主谢石了?”
江汜坐在她下的椅子里,从鼻腔中嗯出一声来,把玩着粉彩錾金的茶盏,漫不经心地道:“是天一庄的产业,也不能保证住的就是谢石本人。”
之前在巷子里的时候他先进了门,没有看到隔壁主人出门的一幕,闻人亭却曾留意过,就点了点头,道:“按你舅舅说的,十六、七岁的少年郎,看着倒是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是个野路子的小子罢了,舅舅也想得太多。”
江汜神色淡淡的,没有多说下去的兴致,就径直站起身来,闻人亭并不以为忤,看着江汜拂袖要走的模样,还微微抬高了声音叮嘱道:“和你舅舅也好好地说话。永州知府孙光不过是条狗,若是招惹了你也不必和他理会,只管留着回京找狗主人算账。”
江汜道:“我知道。”
抬脚就出去了。
一直在旁边装花瓶的江泌却匆匆地道:“我有事找大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