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坐了下来。
一时之间仿佛水榭内外的人都看不见她了似的,纷纷地赞叹着楚烟,又把旁人的诗文拿出来笑吟吟地点评。
没有一个人看她、提她。
秦老夫人和众位夫人评点了一回,又看定了楚烟,柔声道:“楚小姐文采斐然,人物风流,实在是闺中一等一的秀士,老身的寿宴能恰逢此会,竟是老身的幸事了。”
楚烟含笑看着她,听她道:“老身托个大,为这一局魁备下一份礼,楚小姐万万不要推辞才是。”
之前想要认她做义女、义孙的时候,叫的是“阿烟”
。
楚烟忍不住嘴角微勾,道:“晚辈为老夫人贺寿,竟偏了老夫人的礼去,实在是令烟惭愧了。”
秦老夫人紧紧盯着她,见她到底没有拒绝,竟徐徐出了一口气。
宋誉不由得看了楚烟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一旁的紫衣男人将场面收在眼底,等到秦老夫人又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出门,他却忽然勾住了宋誉的肩,笑道:“宋公子方才说重金悬赏那无名词人的珍本、善本,不知道出什么价格啊?”
听宋誉报了一个数,又啧啧高声叹息:“不愧是天一庄的钱袋子,宋公子真是富贵豪爽……”
声音渐行渐远,沿着回廊渐渐消失了。
水榭里的众人也再坐不住,短暂的沉默之后,忽然有人强笑着站起身,道:“我想起我阿娘叮嘱我早些回去找她……”
还有人三三两两地围到了楚烟的身边,叽叽喳喳地同她说话:“太华园有好几处出色的池馆,楚姐姐不爱出门,想必没有来过,我们去那边看一看。”
屋中的人很快就散去了。
江泌坐在原地,脸色阴沉地看着楚烟的背影被人拥簇着消失的方向。
门口却有轻捷的脚步声响起来,有人面色平静地站在了门口,道:“郡主,长公主请您早些回房去。”
江泌机械地站起身来,挪动着脚步。
长公主是寿宴上的明珠,这个时候是一定要陪在秦老夫人身边的,不会有精力来管教她。
何况这件事只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那些人不是根本不敢看她、不敢提这件事吗?
只要她还是长公主府的郡主,就没有人敢公然给她没脸。
等到她回了京城去,谁还知道永州乡下这点烂事!
她在心里不断地暗示着自己,转过长长的回廊,“吱呀”
一声推开了门。
门里高大的身影笼罩上来,江泌惊恐地抬起头,有只手像铸铁般扼上了她的咽喉。
她在刺痛中止不住地干呕,以为自己的喉骨就要被捏碎了。
江汜却像是抓着什么腌臜的泥,随手将她甩了出去。
博古架在她身后稀里哗啦地倒下来,青花和霁红的碎瓷摔了一地,江泌挣扎着撑起手臂,掌心被瓷片划开长长的伤口,鲜血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