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榆跪在一帮文官最前列,朗然一笑:“不佞不谀,方得风骨二字,何惧为国浴血而亡!”
令和帝闭了闭眼,眼角划过一滴浊泪。
祁旭冷漠地注视着这场闹剧,眼含杀机,抬起手背挥动了一下。
只听甲胄碰撞之声传来,无数禁军上前,齐刷刷抬高了手中的弓弩,瞄准了犹自跪拜的文臣。
后方的禁军突然骚动起来,只见他们蓦地拔出长剑,狠狠地向自己同伴的身上劈砍而去。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惨叫一声,血便溅出三尺。
他们迅速从将周遭的禁军脱身而出,直直冲着祁旭而来。
四周立刻乱作一团,百官如鸟兽般四散溃逃,祁旭下意识勒紧缰绳,身下的骏马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慌忙地抵挡着不断涌上来的“禁军”
。
禁军统领何参暗道一声不好,猛地拔了剑就向令和帝扑去,想要先挟持住皇帝。
一阵厉风挟裹着杀气直冲令和帝而来,风驰电挚之间,铮的一声,一柄银枪轻轻松松地抵挡住。来人反手重击在何参的臂膀之上,长剑脱落,他单手抡动银枪,猛烈地刺向何森,寒光顿显,血肉破碎。
何参不甘地瞪大眼睛,嘴唇抽搐着呕出一大口血,泼天富贵分明唾手可得,可惜再无命去享了。
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年轻俊秀的脸庞,手中的银枪还滴滴答答向下淌着血水,他扶住摇摇欲坠的令和帝,“臣通州大营副都尉穆傅容,拜见陛下。”
嘴上说着拜见,膝盖却是半点也没弯下去。令和帝脑子像浆糊一样乱作一团,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细枝末节,只摆摆手,喘着气问道:“怎么回事?”
“此地不安全,陛下还是先进殿中等候,待这里平定后,臣再解释给您听。”
穆傅容示意身侧的亲卫搀扶住皇帝,刚要往殿内躲去。
昏暗的天际突然爆发出耀目的火光,浓烟滚滚而上,宫闱外大地颤动,铁蹄、呐喊之声不断,令和帝下意识地一哆嗦,问道:“……这是叛贼?”
穆傅容看了眼,道:“是通州的援军到了,陛下不必忧心,还是快快入殿躲避。”
忽听破风之声划破长空,重箭直冲着令和帝的面容而来。
崔锦之瞳孔猛缩,脑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这狗皇帝还不能死!
她骤然扑了上去,狠狠推开了令和帝,森然寒凉的铁箭猛地穿透崔锦之的肩胛,乍然将她往后一带,丞相重重地摔落在地面,唔地吐出一口鲜血。
周遭人始料不及,穆傅容脸色大变,正要让人找来医士,却被崔锦之吃力地打断:“将陛下带进去!”
众人立刻手忙脚乱地令和帝扶了进去。
穆傅容咬牙切齿,凶狠着压低声音:“你是疯了不成,皇帝死了就死了,只要杀了祁旭,殿下照样能坐上那个位子!要你在这儿当什么功臣!”
崔锦之痛得眼前发黑,死死钳住他的臂膀,平日里的儒雅温和也装不下去了,“你懂什么!景王和陛下都死在这儿,天下百姓会怎么看?只有传位诏书到手,殿下才算光明正大地登上大统!”
不然他以为祁旭花了这么多幺蛾子逼令和帝下旨做什么?给大家表演个逼宫的戏码?说到底都是求一个“名正言顺”
罢了!
陈元思眼眶发红地扑过来,颤声道:“崔相……”
“别怕,给我找一件披风来。”
她猛地喘口气,推了一把穆傅容:“拿下祁旭才是要紧事,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