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运气?”
柳氏不乐意了,嫌他贬低自己儿子,白了张之清一眼,不忿道:“明明是松儿、柏儿学问好,踏实勤奋,秦夫子瞧中他们品性好,这才收在门下。”
潜台词就是:自家儿子有本事,有实力,人家秦夫子才看重。运气也有,但实力是重点。
“呵呵,是!”
张之清好脾气的笑笑,忙安抚炸毛的妻子,笑的真诚:“夫人说的是。”
柳氏凤眸含媚,风情无限的嗔了张之清一眼,端的是艳色无双。
张烟满头黑线,瞧着眼前一幕实在伤眼的很,你们夫妻俩当着未成年的闺女的面,眉来眼去,几近调情,这真的好么!周围粉红色的泡泡差点儿要把她淹没了!唉……张烟真心觉得秀恩爱什么的最讨厌啦!
左右看看,没自己什么事了。自认善解人意的张小姑娘便无声无息的飘走了。话说,如果不是为了报告喜讯,她才不乐意熬夜呢,美容保养要从小做起,爱美的张姑娘从来记得妥妥的。
从这天起,张之清就悲催的过起了早出晚归的苦闷日子。他心里也苦啊,家里有个大杀器,他在家里行走都躲躲闪闪、万分警醒,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这一茬弄的衙门里众人紧张了好些日子,顶头上司突然勤快了,下头的胆儿再肥,他们敢比老板还迟到吗?所以……呵呵,下头的书吏等人一个个睁着睡眼惺忪的眼,苦哈哈的赶在张老板前头往衙门跑,为此张之清还疑惑不已,心觉下属觉悟就是高,还好生夸奖过几回。
却不知,众人心头都想骂娘。他们容易吗?一大家子人呢!家里养的老婆姨娘是吃素的吗?晚上加班到半夜不说,早上还得早起,没瞧见两两对望,看到的都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么?
只是张之清耐得住性子,有人却是心里急的不行。
王清怡带着女儿住进张烟也有个把月了,除了偶尔向柳氏请安,仍是没见到她三表哥。她几次暗示柳氏为玉儿打点一番,柳氏不是推脱就是装傻。她说要拜见表哥这个一家之主,柳氏总是拿“公事繁忙”
敷衍她,弄的王清怡心中气闷的紧,觉得柳氏对她素有旧怨,不愿为她女儿出力。
然到底寄人篱下,这口气只能憋着,她只能自己想法子见表哥一面,亲自谈了这事儿,表哥向来好性儿,这等举手之劳,想是不会拒绝。至于柳氏说的什么院长不给表哥面子,她心底一个字都不信。
舍出去不少银钱,好容易问了个明白。这日天还没亮,王清怡便等在张之清出门必经的一个路口,正是内院与外院的交接处。
夏日的清晨凉气有些寒凉,王清怡穿的单薄,又精心打扮一番,想要给多年不见的表哥留个好印象。然等她浑身冻得颤颤,才见到一道月白身影自院内缓缓而来。
王清怡眼睛一亮,忙低头整理下衣衫,之后忙疾步上前,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柔声道:“表哥!”
☆、言及出府
张之清正在心里默默诅咒逼得自己一大早就得离开香喷喷老婆的那个倒霉催的赖在他家守孝的寡妇表妹,耳边忽然听到一声凉幽幽的“表哥”
,条件反射般的抬头望去,透过睡眼迷蒙的眼眸,瞧见远远地一片白急急地飘了过来。
张之清浑身一哆嗦,小心肝儿先惊了一把,忍不住抬起腿就想要把这不干净的玩意儿踹飞。然他刚刚撩起衣摆,又是一声“表哥”
传入耳中,打着三转儿的音调叫张之清浑身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这声音……真是多年不闻了啊!张之清眨了眨眼,再次凝眸望去,总算瞧清楚一身女鬼打扮的王清怡,心中暗道一声晦气,脚下却是敏捷非常的往后退了三步,将两人之间隔出一大段的距离,高声喝道:“止步!”
王清怡抬起的脚步顿在那里,见离得老远的三表哥一副避她如蛇蝎的模样,心中一酸,眼眶微微泛红,委屈道:
“表哥怎的如此生疏,莫非因着多年不见,便不认识了不成?”
“呵呵!”
张之清干笑两声,一点儿没被王清怡哀婉的语气煞住,只颇觉牙酸,干巴巴的说道:
“哪里,哪里!怎会不认识。这不是……”
张之清顿了顿,很不甘愿的挤出话语:“王家表妹么?夫人与我提过的。”
见眼前之人露出欣喜,张之清淡了脸色,微微透出不耐烦,道:“表妹可是有事?还是舍下有何招待不周之处?”
寡妇家家大清早来堵男人,她不要名声,他还要呢!
王清怡面露清婉笑意,柔柔说道:“表嫂对我们母女甚是优待,并无不周之处。只是……”
她一脸犹豫,迟疑半响,咬了咬嘴唇,为难道:
“只是,表嫂事务繁忙,清怡实在不忍打扰,给表嫂多添麻烦。”
那你就别添麻烦了。张之清腹诽一句。无视王清怡殷殷期盼的目光,只慢吞吞的吐出一个字:“哦!”
欲擒故这套,他十多年前就不玩儿了好么!
闻言王清怡一愣,这跟剧本不对啊!不由抬眼仔细瞧了瞧张之清脸色,然面无表情的脸叫她无从察觉,只得稳了稳心神,眼睛一眨,眼泪瞬间盈满眼眶,要掉不掉的挂在睫毛上,哀戚道:
“表嫂心善收留我们母女,我等感激不尽。然我血脉至亲,只余玉儿一个,自要为她打算一番。所幸她性子柔和,还算上进,每日苦读,只等着秋后考入芳草帼苑,不过……”
王清怡眼带欣慰,晕红了双颊,好似难以启齿:“我们孤儿寡母终究势单力薄,遇事无能为力。如今,只能厚着脸皮,求表哥看在玉儿辛苦勤奋的份上,为她打点一二!”
“这个,夫人没跟你说吗?”
张之清心里直翻白眼,面上淡然无波,疑惑道:“女苑收录学生同男子一样,全凭自身学识能力,不看家世,至于打点更是不必。”
见王清怡张口欲言,张之清语速缓慢,却让王清怡无从插嘴,道:
“表妹也说玉儿天资聪颖,甚是用功,女苑小考自是不在话下。贸然钻营恐适得其反,节外生枝,还是安心读书,待得考后名列前茅,女苑自是不会错过这等人才。”
其实中心意思就一个:您凭自个儿能耐考吧您哪!不想再和王清怡多说,否则柳氏那里他不知道得挨多少下呢!当下像模像样的看了看天色,肃然道:“表妹和玉儿有何需要,尽管跟你表嫂开口就是,你表嫂为人最是和善,定会尽力满足你们的。”
说罢,拱了拱手,道:“衙门还有事,我先行一步。”
话音刚落,就迈步向前,却是饶了一个大大的半圆,避开王清怡,快步向门外走去。
“表哥,表哥留步——”
王清怡被张之清的拒绝弄的有些愣神,等她反应过来,张之清人已经迈出内院的大门,她面露焦急的提着裙摆追赶,然到底不敢高声叫喊,不过两三步却已不见张之清的身影,只得懊恼的立在原地跺跺脚。
终究好歹顾忌着自个儿身份,左右瞧瞧无人,便带着满心沮丧不忿,转身快步往自己院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