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姚青来说,沈惟铮最锥心刺骨的几句话里,当先的就是那一句“看清你的位置”
,大概是成亲前那些事的影响,每次听到这句话,对她而言不啻于戳心刺骨。
她到底受成长环境所限,长成了一副敏感性子,面上平和看似不在意,实则心里极易受伤。
沈惟铮不是个会体谅人温柔待人的性子,她也没有勇气舍得下颜面同他诉苦,所以,她只会一重又一重封了自己的心,好让自己没那么受伤。
久而久之,她逐渐养成了思他所思想他所想,事事以沈惟铮为先的性情。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犯错,她才不会轻易受伤,不会让沈惟铮变成伤她的那把利刃。
她的枕边人,果真如那句话所说,至亲至疏夫妻。
身体上,他离她最近,心里,大概是最远的。
到最后,姚青也不知道大花被沈惟铮送去了哪里,他不说,她也就不再追根究底,此后也不再养猫。
没了猫,她后来有了孩子,无论是澄儿还是心儿,都是她的心头肉心肝宝贝,在两个孩子身上,她弥补了太多缺憾。
只是偶尔,很少的偶尔,她会想起那只猫,想起午后它窝在她怀里乖巧又安逸的打着盹儿,除了她不亲近任何人的模样。
那是连两个儿女,都无法给予她的满心信赖,毕竟,他们还有深爱的父亲。
“晚晚?晚晚?你突然发呆,想些什么这么认真?”
沈蕾点了下小表妹的额头,叫人回神。
姚青收起泛滥的思绪,抱着乖巧的黄花猫揉了下,笑得眼睛弯弯,“想大黄可爱。”
沈蕾失笑,“你还真是喜欢猫,放心,母亲说了,只要你喜欢,就能抱回府里,以后有的是你养猫的好日子。”
两人正说笑间,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声响,本以为是寺中其他女眷香客,谁知道那快步而来的几个侍卫腰间佩刀,显然不是寻常人家。
桃花林东侧是女眷禅房,西侧则住着男宾,因管理严格,男宾那边能到这边打扰女眷的人甚少,没想到这会儿被她们碰上了。
林中同样还有其他一些赏花的女眷,那神情冷肃的侍卫走到近前巡视一圈,“诸位夫人见谅,我家主子马上到此,希望各位回避一二。”
有性情大胆的出声询问,“敢问你家主人是谁?这桃花林如此宽敞,难不成要将我们这些女客都驱赶离开,地方这么大,我们即便占了一块地方,也不碍什么吧?”
那侍卫说话毫不容情,“我家主子喜欢清静,各位最好早些离开!”
“这位大人,我们是平宁侯府的,不知你家主子是哪位贵人,若是可以,不如行个方便?”
平宁侯府是当今贵妃娘家,说起来也算门楣显赫,且因贵妃受宠,在外行走更有脸面。
这话一出,众人等着这侍卫改主意,别那么霸道,谁知道对方毫不买账,“诸位,还请早些离开。”
姚青放下棋子,拽拽沈蕾的衣袖,“表姐,咱们先走吧。”
既然对方连平宁侯府都不放在眼里,就只能是宗室了,无论情况如何,都不是她们能惹得起的。
两人正准备离开,不远处响起了一道温润清雅的男性嗓音,“伍元,不得无礼。”
“王爷。”
主子吩咐一出,那侍卫对众人抱拳一礼,退到了那坐着木轮椅的男子身后。
看到木轮椅,有人终于认出了人,“宁王殿下!”
宁王是当今皇帝的胞弟,自幼体弱,双-腿有疾,虽然身体不佳,但却很受宫中帝王与太后信赖喜爱,是实打实的实权王爷,在宗室中也备受信重。
“见过宁王殿下。”
“参见宁王殿下。”
“宁王殿下安好。”
姚青同表姐躬身行礼,听着身边不断响起的问候声,再想到刚才看到的站在宁王身边一行人,抱紧了怀里的猫。
“诸位夫人不必客气。”
宁王虽坐在木轮椅上,温润含笑,风度翩翩恰是如玉君子,“是本王属下行-事不周,扰了诸位赏花的兴致,诸位若是不介意,可继续在此赏花,本王同友人去他处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