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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页(第1页)

  展厅内已经开始播放前奏影片,荧荧蓝光散出一些,映在两人身上,显得混沌。

  6周瑜听到他的话,朝厅里迈进的脚步似乎停了一瞬,也似乎没有。

  第3o章沼泽

  展厅内是开放的站立式布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时,前奏影片已经开始播放,光线暗淡模糊,厅内人影憧憧。

  往前走出几步,6周瑜听到身后混乱的声音,以及夏炎小声的道歉:“抱歉抱歉,看不清路。你没事吧?”

  大约是踩到其他人的脚了,被踩的人说:“没事,没关系。”

  转过头时,夏炎正好抬起脸,双眼焦虑涣散,似乎极不适应黑暗一样,显得无助与彷徨。6周瑜知道他畏惧黑暗环境,离观展的最佳区域还有一段距离,于是没有多想地主动拉过他的袖口,说:“走慢一点。”

  像突然被陌生人抚摸的爪子的猫,夏炎猝然将手抽回,眼睫被昏黄的光线镀了一层金边,却不似以往的柔软,反而有种若即若离的锋利。

  “就站这儿吧,”

他挪动脚步,走到展厅一侧的墙边,嗫嚅道:“再往前走会挡到别人。”

  “好。”

6周瑜也走过去。虽然位置有些偏,但两人身高足够,并不会被遮挡视线。

  这是一面有弧度的墙,面向展台时,夏炎的半个身子在6周瑜视线内。

  先导片是一对母女的日常生活,碎片化的素材拼接,大部分镜头都在一间病房内,有时镜头很晃,有时则是大段的母亲躺在病床上的画面,像是静止一般。

  每当静止时,夏炎都会把头倚在墙上,然后做一些小动作,卷卷袖口、转转脖子、拨弄拨弄头,颇为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的头相较于被美术馆的窗户扣挂住时,好像更长了一些,几乎垂到肩膀,有几缕随着低头的动作滑落到脸侧,又被他用手指撩到耳后,翘起一个顽皮的弧度。

  似乎是太过柔软光滑的缘故,头三番两次从耳后脱落,遮挡视线,夏炎从手腕上抹下一只细皮筋,抬高胳膊想要束起来,动作有些不耐烦,因此手肘撞到6周瑜的肩膀。

  并不痛,但是骨头相撞的声音出一声钝响,夏炎连忙转过身,却又与6周瑜去扶他的胳膊相撞,重心不稳向后栽倒。

  混乱中,6周瑜觉得嘴唇擦过什么,柔软干燥的触感一碰即离。他钳住夏炎的腰,把人稳稳放好。

  “谢谢。”

夏炎轻声说,也不再扎头,动作粗暴地把鬓塞到耳后,全程再没有任何小动作。

  先导片还在播放,画面由病房挪到室外,女儿推着年轻的坐在轮椅上的母亲,在草坪上晒太阳。

  厅内原本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连光线都和煦起来。

  或许是已经看过一遍的缘故,6周瑜觉自己并不能集中注意力。

  回伦敦的机票已经买好,原本是准备今天告诉夏炎的,但从见面开始,他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当初周漫去世,6周瑜只身到英国学习生活,姥姥姥爷甚至6文渊都十分担忧,他们一致认为因母亲的操控,使得他性格封闭,不会结交朋友,也难以真心待人。

  赌气一般,进入的环境后,6周瑜迅结实了许多同学,没有住周漫生前留给他的昂贵公寓,而选择和诸多留学生租住在一起。

  留学生活乏善可陈,陌生环境更容易使人寻求归属感。那时他的课余时间几乎都与中国同学待在一起,参加社团活动、按照食谱学做中餐、在考试周间隙看春晚、和上万人挤在泰晤士河边一同跨年。

  大本钟敲响十二声后,满天烟花绽放,五湖四海的人用各种语言欢呼年快乐,昳丽的天幕之下,有人拥抱,有人接吻,有人手拉手围成一圈共舞,有人高举香槟喷洒祝福。

  有一次,6周瑜和同行的朋友被人流冲散,他一个人艰难地沿河边行走,漫无目的,但只想远离人群一些,却被一个金色长卷的白人女孩拦住。

  “介意给我一个年的拥抱和吻吗?”

她用英语问:“你是我今天见到的最英俊的东方男孩。”

  “抱歉。”

6周瑜耸耸肩,礼貌地拒绝了。

  “没关系,我以为你是一个人,”

烟花与欢呼声太大,女孩凑近他说:“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话,应该在这个时间和她接吻,庆祝年,而不是一个人失魂落魄走在泰晤士河边。”

  “拜托,”

她叫道:“这是年,打起精神来!”

  最终6周瑜还是给了她一个年拥抱,道谢后,一个人回到留学生宿舍。

  宿舍里难得没有人,很安静,有种小时候和周漫待在家属院的错觉。

  离开海城后,6周瑜很少再去回忆那里的人和事,只有偶尔几次,梦到他去机场送夏炎回家的场景,梦境里颠倒成夏炎送他去英国,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直到广播开始催促6周瑜登机,他才头也不回地进入安检,没有说一句再见。

  一秒钟的电影需要二十四帧画面,他们共同相处过的时间短到贫瘠,在二十多年的人生长河中,甚至连一秒钟的连贯画面都凑不齐。

  6周瑜不觉得他们之间有多么浓烈的感情和羁绊,也始终刻意回避少年青涩的心动。

  但那一晚,鬼使神差般,他做了此生最不光明磊落的事——在一个国内小众艺术a上搜索夏炎的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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