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花房中,姬歌还是有些心神不宁,他皱起眉头,脑海中再次闪现方才的画面。
黑衣人望来的目光分明有着隐藏得很深的淡淡杀意,古凯尔的体术奇奥诡绝,修炼人体图的代价极为痛苦,要经历那种堪破极限的颤栗,其内有大恐怖。
但带给姬歌的也不仅仅是生出了阴冷霸道的黑气,他的身体也在一次次极限过后,再加上黑气反过来的流转滋补下变得愈加强韧,五感也愈加灵敏。
再加上黑衣人对此掩饰不多,所以姬歌能够隐隐察觉到,在他目光望着两人,实则只是在看姬歌,那个时候,自己的手心都本能地冒冷汗。
好在黑衣人有所忌讳,之前也没有伤那少年的性命,只是露出一个冷笑后便没有其他动作,姬歌装出和周围少年一样的惶恐,催促着察尔离开。
此刻,姬歌越想眉头就越紧,疑惑和不安交织。
他的杀意从何而来?姬歌自问还没有这个胆子去冒犯堡中的人,而他当时准备写下那少年的名字,可为何在看到自己后临时改变主意,写上了乌迪的名字,他是知道自己和乌迪有仇,一时兴起还是他和乌迪有着某种关系?
虽然堡里所有的人都不把这群少年当人看,但是姬歌敢肯定他眼神中的不是平常的冷漠,那淡淡杀意绝非作假,所以后者的可能更多!
他是要帮乌迪得偿夙愿吗?只是,还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如愿的那个人……
姬歌陡地想起在那丘谷中,乌迪面对铺天盖地、虫潮所化的红浪之时,他的脸上是怎样的惊恐,怎样的急不择言,拉着自己的手臂以为是自己弄得鬼,那哀求乞生的软弱样子姬歌就冷笑不已。
这样的人,只是表面上的强横,其实内心懦弱无比,而姬歌的心在身世浮沉中,被复仇火焰煅烧得早就硬如铁石。
一块铁石又怎么会害怕一颗鸡蛋的挑衅?
但即使是鸡蛋,乌迪也是外壳最硬的那个,姬歌虽然蔑视,当从未小觑他。
姬歌知道乌迪在修炼人体图的天赋比自己要高,之前在西殿虽然明面上看,他是被阿拉丁的主人阴鸷青年扇了一耳光,是他吃了大亏,可姬歌清楚,在那短暂的交手中,自己完完全全的落败!
这将是他至今为止最强的对手,但明日之战姬歌不允许自己再败!
苦涩他已经在蓝少年身上尝到过了,下场是心神被梦魇侵袭黑气反噬,若不是有匕中的意念,险些在与斐吉的一战就丧命了。
姬歌已经不想再尝到这样的滋味了,所以他要让自己更强,强到足以杀死乌迪,强到足以闯出古堡,强到足以……手刃仇人!
姬歌没有再去胡思乱想,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什么,乌迪是他复仇道路上一颗小小的拦路石子,但此刻他要做到,就是把这石子碾碎。
除了在战台上,他没有过多的去贪图掠夺,而是盘膝坐下去,开始修炼着最为基础的人体图,在一次又一次的身心战栗中,体内尚未完全属于他的躁动黑气,渐渐熔炼成一体,化开成最深沉的暗色,真正为他所用。
日落月升,只有花与尸默然不语。
黑夜降临,月下此时的山头上已不复当初的影影绰绰,在经过近十日来的大比中,能活下来的人总有几分凭仗,所谓的“猎食”
之举不再像之前的那样容易,而掠夺过多的弊端也在几日里显露无疑,故而,夜里的人影逐渐稀少下来,回到了往昔。
月色晦暗不明,后崖上的老林子倒映出鬼一般的影子,簌簌随风而摆,倒是显出了几分静谧。
但这静谧很快被打破,两个少年踏着杂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出很远。两人神色间都带着疑惑,还有些担忧,但脚步不停,朝着后崖走去。
“你说,乌迪这么晚找我们有什么事?”
一人望着同伴开口问道。
“哼!以他的性子,还不是为了再次收服我们,当他的狗腿子!”
一人立即回道,满面冷笑,声音不大但很显然很有底气:“真是狂妄!以为还是从前吗?”
说话的时候,周身隐隐有黑气波动,看样子他最近掠夺了不少人。
刚入堡的时候,少年们分成了一个个小势力,泾渭分明,各自蚕食只剩下几个,而乌迪就是其中之一,他们两人是以前乌迪的手下。但自从下山之后,手沾血腥见过生死,又适逢大比掠夺吞噬变强的良机,哪里甘于屈居人下。
堡后,有的生回,有的死在荒原上,渐渐的就疏离了,时至今日,早已不当一回事。
“就是,就是!”
那人听到同伴的话语愤愤点头,只是想到以前乌迪的凶威,心里不禁有些虚:“可是……那乌迪可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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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气较足的那位想到白日里乌迪的表现也有些头疼,顾不得嘴硬,两人暗暗商量了一番,先假装答应敷衍过去,日后再做打算,料想乌迪就算记恨在心,自己两人在一起,那乌迪也不敢当众难。
主意打定,心中大安,先说话的那人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那底气足的那位却微微落后了两步,望着同伴的背影,眼底闪烁寒光,暗自冷笑道:“若不是你还有点用,我早就把你给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