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水时爬出了凉透的小帐篷,打算撕几条鹿肉给它。
他不清楚这到底是谁的幼崽,从哪里来的。但那两条青狼必不可能!一看就都是公的,还都贼兮兮的样子,怎么能生出这样可爱的小家伙!
那边,被水时暗戳戳吐槽的两只青狼,回到族群里去参与狩猎,在奔跑的过程中脚下一滑,劈了个叉。抬起头左右一看,见头狼都没理会它俩,就懒懒的往边上靠了靠,很奸猾的样子……
白天的温度还好一些,冬季的树枝干枯,阳光总能穿透层层叠叠的枝蔓,洒在草地上,连积雪都化了不少,水时边抱着狼崽子往树屋走,边担心。
雪半化不化,已经不干净了,他需要找水源,趁着白天还要安全一些,必须要探一探山,还得搭一个土灶,既能烧水,又能储存火,叫他天天手动生火,那可有些艰难,最好能保留火中!
水时边想着心思,边用骨刀割下鹿肉,小白狼闻到肉味就扑上来,几乎不怎么嚼,就吞下去,他实在怕这小家伙噎死,就将肉撕成小条喂。
“也不知道你哪来的,既然我醒了你就在我怀里,说明咱俩有缘!我虽然活着也艰难,但咱们都尽力吧!”
穿越这回事,水时到现在都还觉得没有真实感,那个神秘的恩人又神出鬼没,不像个真人,水时一度怀疑那人是个妖精来着!否则怎么会居于深山,又能号令狼!
亏得有一个还有人痕迹的树屋,让他稍稍定了心思。看着积灰甚重的小屋子,他决意要找收拾干净!说不准以后就定居在这了。村子是回不去的,一是他根本不知道方向,万一乱走,迷失在林中,就遭了,只能等春天雪化之后再说。
二是他回去也必不被接纳,还不一定出什么幺蛾子。况且民生多艰,他又是个哥儿,很是麻烦。
拉拉杂杂想了一堆,还是决定要先搭起土灶,再将附近雪水收集了存上!
水时抱着小狼崽走到树屋的平台边,刚要下梯子的脚步却猛然顿住。
金色眼睛的“妖怪”
回来了!他拎着一头极大的野生盘羊,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林中,几步便到了树屋下。
符离抬起头,逆着阳光,注视楼上抱着小崽的水时,金色的朝阳细碎的洒在他的脸上瞳色显的更浅。
水时次与这人相见,是在篝火暗淡的黑夜,那时他心中惧怕,不敢看清,只记得一双暗金的眼眸与魁梧的身躯。
如今,他居高临下的,看了个完全。
水时只有一个想法,“他不是妖怪,是一只野兽!”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极英俊!满头粗硬的黑被编成小缕,垂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与杂乱的剑眉,鼻梁高挺,五官深刻如刀刻斧凿,线条英朗又冷厉。
蜜色的身躯高壮雄魁,横阔的背脊正流着汗,在寒冷的天气中,蒸腾出热气来。
桀骜,又深沉。
这是一只成熟的野兽,他想。
水时站了半晌,心跳的有些快,手脚麻。
却见那人扔下了盘羊,徒手撕扯起来。水时这才回过神,但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他从前并不怎么出门,心里又自卑,见的人也少,时间久了,就有些社交障碍,实在称不上会说话,还总能把天聊死。
但心里想着,还是先往楼下走吧。
这时候小狼崽却等不及了,“呜嗷”
一声,从水时的怀中跳下去,颠着小屁股朝符离跑,然后亲近的挂在那人垂在腰间的兽皮上。
水时也跟在狼崽身后,局促的走动那人旁边,眼睛不由自主的注视着他撕扯羊皮时,手臂间不断隆起的肌肉,嘴里尚且磕磕巴巴的说,“那个,英,英雄,多谢你的鹿!”
吭哧半晌,只挤出这一句话,便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站在符离身边干瞪眼,而他自己尴尬的直扣手。
符离也没说话。瞥了一眼水时单薄的衣衫,径自将羊皮整扒下来,团成一卷,一甩手扔到水时怀里。
这盘羊的皮毛极厚!沉的水时一趔脚才站住。符离这才抬头认真看了看这个弱雌一眼,扫了扫那双并不强健,甚至可以说很瘦弱的手臂与胸膛,眼神意味不明。
水时的脸当即“唰”
一下就红了,“我,就是一没留神,没接住。”
话音越说越小,这是一句很苍白的解释,他并不强壮。
于是便自觉的转移了话题,指了指还在扑咬符离腰间兽皮的小狼崽,“这是你的狼么?”
符离正在扒羊肉,几下便将一只羊徒手分开,扯的筋骨撕裂。他将羊肝扔给小狼,没看水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看他点头,水时这才确定,这人能听懂话,心中稍安。
之后两人就没话了。
空气一度很寂静……
这只羊很大,还有很多肥油,水时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抱着羊皮说,“我去帮你制羊皮!”
说罢,逃离似的转身就上了木屋。
他手里拿着骨刀,坐在门口的小平台上,将皮上的油脂与组织干干净净的刮下来。边干活,余光边看树下的那人。
只见那人留了两只羊腿在树下,其余的都被他扔在林中,随后仰头嗥的一声,那以人的姿态出的兽音,登时惊的水时将骨刀脱了手!
那不是人能出的声音!那是一声睥睨的狼嗥!
声音刚落,就见林中悉悉索索窜出来几只高大的灰狼,身上夹杂着些许白毛,但都不是纯白色。他们对这种情况仿佛习以为常,叼起剩余的猎物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