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我无关,我从来不算什么,十年前你舍不得送走世子,就将我送去了朔方。如今兄长死了,我又被接回北辽。”
凤羽出乎意料地笑着,眼眸墨黑,“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再与其他事情有关?”
北胤王脸上肌肉绷紧,嘴角抽动了一下,哑声道:“凤羽,你记恨为父。”
“不敢。”
他看着床顶繁复华丽的纹饰,“我要说的,已经说完,再没有什么值得你来再三询问了。”
北胤王将拳头攥得咔咔作响,强忍着悲愤站起身,重重喘气:“你要明白,当年送你去朔方,也是无奈之举。要怪,就怪你没有一个出身高贵的母亲!”
凤羽紧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眼里泛起难忍的酸涩。
北胤王悲声道:“过去的一切你要怎样弥补都可以,只要你说!现在事关重大,你要是还一口咬定是自己摔伤,明日一早靖王就要入朝与我北辽签下停战盟约。我已经入宫见过圣上,他与太子殿下也都等着你开口指证,你难道还要因为以前的事情而与我怄气,白白错失了报仇的机会?!”
他这一番义正词严,几乎要掏出心肝,但凤羽却依旧不为所动。北胤王见他躺在床上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再想到之前看到的他那明显残废了的双腿,不禁又气又急,陡然间喝道:“凤羽!你到底想些什么?!难道在朔方生活了十来年,竟要替他们说话了?!”
凤羽扬起眉,死死盯着他,喑哑着嗓子道:“你觉得我已经向着朔方了?”
“那你为何不说是朔方人将你弄成残废?!”
北胤王控制不住怒气,浓眉竖起,状如凶神。
听到这句话,凤羽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他的右手死死抓着床沿,竟想要强行坐起。但他浑身是伤,左臂更酸痛无力,仅仅依靠右臂的力量根本无法起身。北胤王见他挣扎着却连坐都坐不起,更是懊悔气愤郁结于心,长叹一声俯身过去便想将他扶起。
却不料凤羽猛地一甩右臂,竟将北胤王伸过来的手重重推开。
“你要干什么?!”
北胤王愤然作色,一把扯开垂落于凤羽肩上的帘幔,吼声在屋中回响。
窗外忽然响起纷杂之声,紧接着屋门被人用力推开。北胤王回身一望,成群侍女簇拥着郡主急趋而来,一时间灯盏如星,明光四射。
叶姿胡乱披着殷红斗篷,长垂在肩后,妆容消褪,满是疲惫。但一进屋见到趴在床沿,吃力喘息的凤羽,她便惊愕道:“怎么回事?!”
“凤盈,为何深夜不睡又来了这里?”
北胤王沉声道。
叶姿紧攥着斗篷,快步奔至床前,蹲□看了看凤羽。他只以右手撑着床沿,咬着牙,额前缕垂下,被汗水沾湿了大半。
她不禁伸手一摸,只觉他前额烫,一时着急,竟回头生气道:“已经虚弱成这样,为什么还不让他休息?”
“为父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
北胤王瞪着这个看起来与以前判若两人的女儿,心中更是气愤。
叶姿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只得道:“我听说父王深夜回来又去找凤羽问话,担心他,才过来看看。”
“好!那你说说,他咬定是自己摔伤了腿才变成这样,你作为姐姐信是不信?!”
叶姿不禁望了望凤羽,他侧伏在床边,脸容隐在暗影中,唯有肩背在不住颤,想来是伤痛又袭,正在艰难忍耐。虽然她也一直对其残疾之事心存疑惑,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已早就明白这个少年的性情。
——他若是不想说的话,是任凭别人如何软硬兼施,都不会吐露一个字的。
叶姿扶着他的肩臂,让他重躺好,随后缓缓站起,望着北胤王道:“父王,如果他不是摔伤的,又有什么理由不说实话呢?你已经几次三番问了这事,他始终不改变说法,您却还要逼迫他改口,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北胤王气极反笑,袍袖一挥:“你看他这个样子,横眉冷目的,分明是要与我怄气,才偏帮着朔方。”
叶姿蹙眉道:“不管到底是怎么伤的,您也看出他心里始终有郁气,那还要强行询问又有什么用?不仅得不到您要的答案,反而还加深裂痕。”
北胤王拧着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自回京以来,他一心只在弄清凤羽为何残疾这事上,对凤盈未曾关注过,此时听她说了这些话,竟不由心生纳罕。
“凤盈……我在边疆时,曾听说你之前也受了伤,他们说你忘记了以前的事?”
叶姿一怔,低头道:“是。”
“你说话语气也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北胤王由先前的暴怒焦灼渐渐冷静下来,盯着叶姿看了片刻,忽道,“你到底还记得些什么?”
“……差不多全忘记了。”
叶姿觉得这样是万无一失的答案。
北胤王却还不肯罢休:“连为父也不记得了?那你又怎么记得凤羽?”
叶姿无奈,轻声道:“先前都不记得,现在见了,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了。”
北胤王倒背着双手,在床边焦急地踱了几步,抬头望着她道:“以前教给你的剑术呢?难道连这也会忘记?”
——莫不是要叫我当场练剑?!叶姿背后一寒,忽听凤羽冷冷道:“这样的问话还要继续到几时?”
“你现在终于肯开口?”
北胤王瞪着凤羽。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1t;)
&1t;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