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裕愣了愣,如鲠在喉,“老师。”
徐佐克亦动容,“我带过这么多学生,只有你每一次都叫我‘老师’。”
姜宛繁缓解气氛,轻松愉悦道:“叫老师显年轻,这也说明他一直没忘记您,记着您的好。”
徐佐克哼声,眼角向上舒展,“你这媳妇儿成精了。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年前。”
卓裕一只手搭在姜宛繁的椅背边沿上,虚虚护着。
徐佐克点了点头,“早点成家也好。”
又问:“还在你那家族企业上班?这么多年了,继承家业了没啊?”
嗯,这话,又有些漫不经心的讽刺了。
卓裕笑着答:“上周辞职了。”
吴勒早就向他打过报告,徐佐克当然知道,故意挑着刺呢,“当年放弃所有选了这条道,干吗辞职?”
卓裕说:“因为想明白了一些事,但对于过去,我不后悔。”
他坦诚如一张白纸,无可指摘,倒让徐佐克无刺可挑了。他抿了抿唇,心里不无遗憾,“你是我带过资质最好的一个学生,我对你寄予厚望。国家队来选人的时候,我只推荐了你一个,测试考核就在第二周,没想到你家里出了事。可能这就是命数吧,总有无数次进退维谷的时候。我之前,很想听你说一声,你后悔了。但刚才,你那么坚定地告诉我,你无悔。我反倒不生气,还很欣慰。”
徐佐克笑着摇了摇头,似在自言自语,“你还是你,我没有看错人。”
卓裕咽了咽喉咙,胸腔里也只剩一片风平浪静的坦然,“我当时的腿伤已经很严重了,我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难以有更好的突破,大家闭口不谈,是因为心怀侥幸。但我明白,最多坚持一年,我一定会走下坡路。”
“那能一样吗?”
徐佐克反驳。
卓裕没说话,只望着他。
徐佐克抿紧唇,不愿承认他的实话。大家都对利剑出鞘,英雄光环喜闻乐见,谁都不愿见江郎才掩,美梦沉舟。
良久,徐佐克紧着嗓子说:“我不怪你了。”
卓裕低垂眼眸,掩过这一秒的酸涩,“老师,谢谢您。”
人之旅途,无论上坡下坡,逆境顺境,总是一路往前的。
岁月可回,但无回头路。
心结解开,相谈甚欢。
两人聊了很多,徐佐克说起自己的情况时,卓裕其实都知道。
“你小子,逢年过节也知道给我打个电话,没心肝的东西。”
姜宛繁替卓裕喊冤,“您会接吗?”
“不接就不打了?”
徐佐克说:“你你你,不许说话,吃饭!”
“我最后说一句行吗?”
姜宛繁笑脸如花,“徐老师,您看起来真年轻,顶多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