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辛进门,家里保姆站在窗台前浇花,先看到她,对里面的人说了声。
爷爷就坐在主桌上喝茶,家里只有两个姑姑在。老太太穿着暗红团花的旗袍,坐在老爷子身边喝茶,一副老派世家作派,拿腔拿调。
见她进来急着说:“辛辛回来了?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酒驾,出个乱子可怎么了得,你爷爷担心你几天了。”
章泰民盯着她,冷冷看了眼。
她因为头疼,走得很慢,远远听到声音,就觉得厌恶极了这幅做派。
她亲奶奶是七几年下乡的知青,只是比丈夫晚回城几年,隔着遥遥南北,这位从良的继室就登门了。
二叔只比爸爸小两三岁,接着两个姑姑……
爷爷靠着自己钻营的本事起家,下海奔波自己的生意。
大房被离婚,二房成了正室也就这么隔着南北,同时存在着。
她妈妈得病没了,奶奶在南边住着,从来不回来。
爸爸性格有几分暴躁,大约是年少和奶奶过的凄苦,南方的奶奶没有保住自己原配的地位,所以要求爸爸一定要保住长子长孙的位置,没有成年就跟着爷爷在工厂里工作。
可有什么用呢?
老爷子看见她就骂:“混帐东西,还有脸回来!”
丝毫不在意当着客人的面骂她,章辛觉得厌恶,一言不发听着老夫妻两个一唱一和。
爸爸愚孝,当惯了孝子,章家的企业从开始的制造业,到后来沾染了地产商场连线,叔叔大约是占尽了先机,损了运道,从小身体就不好。
爸爸这么多年依旧管着老爷子起家的制造业工厂,吃力不讨好。但叔叔管着家里的地产生意。到了最后,爸爸越做越败落,制造业转型升级失败,他一个卖家要让出一部分回扣点去求着买家来买,可见最后传统制造业有多卑微。
最后还是背上亏空侵占的名声。不甘心的死在半路……
章辛看着老爷子,觉得厌恶至极,连同南面的那个奶奶也觉得糊涂透顶了。
真真是一家子没骨头的行径。
两个姑姑跟着搭腔,大姑姑章晗一双吊梢眼阴阳怪气:“辛辛年纪不小了,该懂事了,你姐姐都出国留学,毕业都进公司。你也要跟着你爸爸进公司学习学习。别以整天只知道出去闯祸胡闹。”
怎么不让我去最赚钱的地产公司,制造工厂就那么些,我一个学艺术的去了能学什么?
章辛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几个人骂着也没滋没味,见她不像往常一样跳脚,老爷子又骂了句:“像你爸妈一样,没一点出息样子!”
章辛原本是准备回来听训的,她听了,爸爸就不用被骂了。
但是听着听着火气就起来了。
“是,我没出息,我爸没出息,我妈妈没出息,我奶奶也没出息,我们长房都没出息。您满意了吧?您非要这么分得清,您直接分家不就行了?”
老爷子被她骂的登时站起身,拄着拐杖,在地上杵的咚咚响,大约是在那位客人面前丢了脸,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客人大约是好奇,扭头看着她。
章辛没劲的很,心里厌恶得要命。一群道貌岸然的东西。
“你再说一遍!”
章辛一点不怵他,结果那母女三个人错错落落的声音喊:“辛辛,你怎么和你爷爷说话的?快道歉。”
章辛想她都骂出口了,多说一句少说一句也没什么:“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何必这样虚张声势骂我们?您要是不待见,我们长房的人以后不来就是了,反正您和二房的过了一辈子了。反正也没人当面说你们什么是什么出身。”
她说完也不管那帮气死的人,扬长而去。
她就是故意的,不是巴着人不放吗?
那就好好当自己的二房,当妾就要有当妾的自觉,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背后撺掇有意思吗?
姚淑?琴活到快六十了,陪在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年,南面那个泥菩萨她根本没放在眼里。还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是二房的妾,这个王八孙子怎么敢的!
章辛上了车就说:“冯叔回去了。”
路上给章恪打电话,章恪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听着吵闹的很,她用很轻声音说:“给你半小时,我回到家之前你要是没回来,我要你好看。”
章恪急着说:“祖宗,我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家!”
章辛理都不理,直接挂了电话。
章恪前脚进门,后脚见冯凯拉着章辛回来,他这会儿狗腿了,问:“姐,怎么着?让阿姨弄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