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陈靖仇从山上摔下来,小雪更是担心,正要过去给陈靖仇念疗伤咒,陈靖仇从阿榆肩上抬起头来道:“我不要紧,先别管我,小雪,快把这药放进神农鼎中,给玉儿姐姐服下。”
小雪接过了那棵药草,然翁在一边道:“这是百年地稔草,确是疗伤圣品。你是为了那姑娘去采药的吧?”
陈靖仇脸上已被刮了好几道,头上也沾满了泥巴,闻声笑了笑道:“是。”
只是刚才说一句话已是勉强,这回再说一个字都觉得难了。然翁道:“阿榆,快把他放进房里,我来给他整骨。”
小雪拿着百年地稔草,既想早点放进神农鼎里,又担心陈靖仇的伤势,低声道:“然翁,陈大哥他……”
“他没事,只是些皮外伤,过两天便好。小雪姑娘,你快去吧。”
小雪听然翁这般说,这才放下心来,回房去开了盖将百年地稔草放进鼎中。一放进去,鼎里便升腾起一股五彩光芒,正与那次一样。见此情形,小雪大感宽慰,心道:“陈大哥果然寻着了对症的良药。”
她将药汁拿去给拓跋玉儿服下,果然立竿见影,拓跋玉儿的热度立时退了下去。她见拓跋玉儿一时无碍,睡得很安稳,便又到了陈靖仇屋中,见陈靖仇半躺在床上,精神已恢复了大半。看见小雪进来,陈靖仇一边挣扎着要起来,一边问道:“小雪,玉儿姐姐怎样了?”
小雪忙过去扶住他:“玉儿姐姐没事了。陈大哥,你伤还没好,别起来。”
她一边用疗伤咒给陈靖仇治疗皮外伤,一边道:“陈大哥,你是怎么找到这药的?”
陈靖仇道:“是古月先生指点的。”
一听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古月仙人指点的,小雪很意外:“是他?”
“是啊。古月先生说,原先那方子也算对症,就是药力不足,要加这味百年地稔草才行。”
小雪皱了皱眉,喃喃道:“奇怪,古月仙人怎么知道你的方子里少了这味药?”
陈靖仇闻言一怔。他一直没往这方面想,正待说什么,门外忽地传来然翁的声音:“陈公子。”
一听然翁的声音,陈靖仇忙道:“然翁,请进。”
小雪连忙去开门,然翁走了进来,给陈靖仇搭了搭脉,笑道:“陈公子,你真是吉人天相,不会有事了,只是你胆子也大,居然这么晚还会去采地稔草。”
陈靖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听得只有这药能治玉儿姐姐,就没想别的。”
然翁点了点头道:“确实。不过,地稔草乃人间所无,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靖仇道:“是古月先生告诉我的。”
然翁怔了怔,马上微笑道:“原来是这老狐狸,我一直很奇怪,玉儿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能撑到现在。”
陈靖仇摸不着头脑,问道:“怎么了?”
然翁叹了口气道:“玉儿姑娘的伤很重,你的方子只是寻常刀伤药,治不了她这么重的伤。若非先前服用过地稔草,伤势更要恶化。”
小雪突然“啊”
了一声,叫道:“那……那回那人,原来就是古月先生!”
陈靖仇亦是恍然大悟:“一定是他!”
然翁被他们说得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陈靖仇便原原本本地将先前曾有人在神农鼎中加了点什么的事说了。然翁听罢,捻须一笑道:“老狐狸故弄玄虚,明明早就在帮你们,却一直瞒着我。”
陈靖仇听然翁口口声声称古月仙人是“老狐狸”
,不由笑道:“然翁,您叫他‘老狐狸’,岂不是把他叫老了?”
然翁道:“不老不老,他年纪比我要大。”
古月仙人模样清雅,看上去就是个不到四十的中年人,听然翁这般说,小雪诧道:“然翁,古月先生年纪比您还要大?”
然翁道:“万年老狐,岂是易与。”
第十八章枰上诡道
陈靖仇呆了呆,道:“老狐?”
然翁一直称古月先生是“老狐狸”
,他只道是两个老友脱略形迹,顺口打,然翁却说古月仙人是“万年老狐”
。小雪亦怔道:“然翁,古月先生他……真是狐狸?”
然翁道:“是啊。他是通天老狐,万年清修,天眼天耳,驻颜有术,不像我这老朽,不把外表当回事,结果老成这样。”
陈靖仇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为什么每次与古月仙人相遇符鬼都会有所感应。虽然古月仙人为人十分冷漠,但在他心中,是个非常值得尊敬的仙人。现在知道古月仙人是妖属,大大出乎意料。然翁明白他在想什么,道:“陈公子,你觉得意外吗?”
陈靖仇有点尴尬地说:“然翁,我从小就听师父说,人妖殊途,势不两立,真有点不敢相信。”
然翁道:“世人眼里,人是人,妖是妖。但陈公子,你想过没有,人中有没有比妖更坏的?”
陈靖仇还没说,小雪已脱口道:“当然有!当今皇上就很坏!”
然翁道:“然也。人有人的修行,妖也有妖的修行,所谓众生平等,只在一心之转。人心坏了,远不如妖。而妖持心若正,亦成正果。”
小雪道:“是啊,陈大哥,救你回来的,不就是阿榆吗?”
陈靖仇他们刚进天外村时,阿榆曾出来迎接。那时陈靖仇只道出来了妖物,拔剑出来,吓得阿榆直抖。这一次陈靖仇从山上摔下来,却是阿榆将他背了回来。陈靖仇默然不语,心知然翁说得有理。可自幼师父就这么跟他说,他又一向将师父的话当金科玉律,虽然有时觉得师父说得并不尽然,可这回和师父所说的根本相抵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