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傲城话语落定,立即拉着云芷汐进了屋里。云一墨和一直没说上话的闻素心,见此也跟回屋。
眼见曾经不可一世的儿子,他最为喜欢最为心疼的儿子,果然被人打得昏迷不醒,云傲城的心就痛得几乎窒息。
对于云一鸣,他给予过厚望。结果却让他痛心,让他自责至极。有时候他多想,他并不是云家的家主,而只是一个寻常的父亲。那样儿子遭受委屈的时候,他也不必为了所谓的秉公主持家族,而让孩子郁郁寡欢。他若能丢下一切,自可陪在儿子身边,让他不受那么多委屈。
“一鸣!”
云傲城紧紧握着昏迷中儿子的手,声音嘶哑沉痛。他没想到,这个儿子已经废了,还让人容不得!
闻素心默默垂泪,她没有叫云傲城,她心里有怨。以前她苦苦支撑都不曾有怨,可是今日她有!
当他们在药材店被人欺辱,丈夫被人毒打的时候,云家人在哪里?
当他们被钱家恶徒带走,一个差点没命,一个被公开在青楼拍卖的时候,云家人在哪里?
当他们的女儿,一个人杀入天香楼,面对那么多凶徒,云家的人又在哪里?
闻素心她的性子是温婉,可是再温婉的人,她也有脾性!对于云家,她感到心寒!
“素心,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一家。”
云傲城看着儿媳妇,哪里能不知道这素来温婉的儿媳,今日不跟他打一声招呼,实在是在怨他这个云家之主。
闻素心还是没有说话,她垂着泪默默的给云一鸣擦洗泥土。教养让她做不到去质问自己的公公,沉默已是她最大的反抗。
屋里很安静,透着一股古怪的气氛。云芷汐自然是站在母亲一边的,再说她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云家对于她来说,虽然是一个平台。但是若这个平台不能为她所用,那么她弃之也不可惜。
在她杀了钱跃之后,在赵初说钱霜语是他的未婚妻时,她还动了那一刀后,她就知道赵钱两家不会善罢甘休。对于这一点,她并不怕。她既然敢做,就有面对的能力!
至于云家,若是像那云一宵所说的,认为是她惹下大祸,要以她去平息两家怒火,那么这个家她再无留下的意义。所以她要看,她要看云傲城会如何做,会做到哪一步!
良久之后,云傲城打破了这种安静。他忽然站起身,朝着云一鸣一跪!
父跪子!这让闻素心震惊!她连忙代云一鸣扶起云傲城:“爹,您不能让鸣哥折寿啊!您是长辈,怎能跪他。快起来,汐儿快来扶你爷爷。”
云芷汐心中一叹,也有些震惊,她也没想到云傲城会跪下来。
“爷爷,快起来吧。爹若是醒着,一定见不得您这样。”
云芷汐扶着老人家道。
“你们不懂,这一辈子我最愧对的人,就是一鸣!他打小就是个天才,我把一切的希望,一切的责任都让他扛着。可是在他废了之后,我却不闻不问,甚至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我不配当一个父亲,不配啊!”
云傲城一番心里话埋在心里十几年,今日一说老泪已是纵横。
“爹,鸣哥没怨您,您快起来。”
闻素心跟着云一鸣这么多年,她最了解丈夫的心思。
“我知道,一鸣是好孩子,是我不配当他爹。”
云傲城一生骄傲,他威严了大半辈子。可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有多难。六十多岁的老人,斑白了头和胡须,像一个孩子一样痛哭流涕。他是自责,自责自己不配当一个父亲,自责自己在今天还让受苦那么多的孩子再受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