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野捂着脖子跌跌撞撞起身:“——贱货——”
话嘎然而止,柯屿站在床边,被领带束缚的双手拢在颈侧,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片锋利的瓷片。
血顺着划破的皮肤渗出,柯屿仰着脖子双手沉稳:“别过来。”
被撞翻的皮柜柜门大开,零落了一地处刑般的工具,汤野顺手捡起一卷皮鞭,冷笑着:“小岛,你果然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我最兴奋。”
柯屿冷静地往窗边退,汤野每往前一步他的手腕就用力一分:“我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在挑逗你——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割脉。”
血渗得更透,顺着伤口笔直地滑落颈侧。柯屿面无表情,即使从最静谧的放大镜看,他的手指也没有任何颤抖和迟疑。
汤野站住,挽着皮鞭的手沉吟思索般一下一下在掌心轻拍,良久,他阴鸷地笑了起来:“宝贝,你真可爱。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拦住我?今天你可以用自杀威胁,明天?后天?你以为我每天都会让你藏起刀片玻璃吗?”
“无所谓,我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现在,下一秒,明天——只要你什么时候强迫我,我有的是机会找死。”
柯屿的面容苍白但镇静,唇角微微抿起,没有任何决绝逼迫的意思,仿佛对他来说,死是一件不需要下决心的事情。
“我是明星,每天接触数不清的人,你强迫我,我随时可以撞死、跳楼、在吊威亚的时候解开安全锁摔死,你随便试。有本事你就把我一辈子都关起来,打断我的腿折断我的手,最好连牙齿都一颗颗拔掉,否则,我还可以咬死我自己。拔掉我的牙齿,我还可以绝食而死。”
淡青色的脉搏在瓷片下跳动,只要稍一用力,就能飙出汩汩浓稠的动脉血。柯屿盯着汤野:“你想征服我不是吗,你强迫我,我到死的那天都会诅咒你恨你厌恶你,你永远、永远别想我对你真正动一丁点心思。你想要的,我跪着送到商陆面前——”
“你、敢。”
柯屿从从容容地笑了一声,“我怎么不敢?你敢强迫我,我就敢爱他,到死都爱他,赌吗?”
退无可退了,他抵着雪白的墙壁,身后是半开的窗户。窗帘顺着从走廊对涌而进的风飘出窗外,庭院里原来偶尔的鸟鸣声。
“宝贝,你想清楚了——”
汤野哼笑着,眼睛渐渐从图穷匕见的赤红中冷静下来,“我得不到的东西,只要让他也得不到,我也会很爽。你想死,用命来陪我赌,好,你可以试试。”
他云淡风轻,但柯屿知道,他在谈判,在试探。
紧绷的心弦丝毫未敢松懈:“是吗?对他来说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戏子玩物而已,你想要我真心实意臣服你爱你,我宁愿跪着求他看我一眼,你得不到的东西他弃之如敝履,我想想就觉得爽啊汤野,”
爽得指尖都开始神经性地颤抖,“想玩吗?我们来试试——”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叨叨”
阻止了所有的动作,奶奶扶着墙,颤颤巍巍地一步一唤:“叨叨。”
佣工匆忙地跟在身后,嘴里一叠声地埋怨:“哎呀奶奶呀!你怎么回事一没看住就乱跑?我不是告诉过你……”
闯入门内,甩锅的小心思被吓得哑口无声,“汤、汤汤汤总,奶奶她……”
汤野头也没回,只冷冷地命令道:“带老人家下去。”
紧盯的视线内,柯屿还是以死相逼的姿态,只是始终大睁的眼眶里滑下一行热泪。他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连眼神都坦然到透明,这行眼泪便成了他唯一的情绪。
商陆说过的,他对身体、五官的控制比谁都要精准。他不能演,并不是他无法控制身体的问题。当他想演的时候,他比谁都要逼真。
握着鞭子的手终究松弛垂落,汤野在这行眼泪里收敛了所有的戾气:“过来。”
抵在颈侧的手也跟着稍有松弛,然而眨眼之后,又再度紧张起来。柯屿连尾音都在颤抖:“别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