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宋厌受伤的这半个月,夏枝野形影不离地照顾着,俩人亲得就跟连体婴似的,这会儿却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有点伤感情。
宋厌似乎也有片刻后悔,指节微顿,眼皮半抬,但很快又垂了下去,继续埋头写起卷子,似乎只是不经意眨了一下眼。
“所以别多管闲事。”
语气疏离冷淡至极。
夏枝野没再说话。
只是看着宋厌不自觉绷紧的唇角和瘦得嶙峋的腕骨,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家门口的那只野猫。
漂亮,警惕,脾气臭,动不动就和别的野猫打架弄得一身伤,有好心人想要收养,却无论怎么示好都不肯撒个娇。
就算有人勉强用好吃好喝的混了个面熟,但只要被认为是在试图侵犯它的领地,就会瞬间弓起身背,一爪子挠过去,毫不留情面。
用老人的话来说,就是吃过苦的小东西心思都重。
怎么养也养不熟。
·
整整一个上午两人没再说话。
下午拆完石膏,出了医院,宋厌不太想回班上。
主要不想回去面对夏枝野。
于是和校医说过后,就直接回了宿舍打算补觉。
走到楼下,才发现大门紧闭。
门口还贴了张鲜红鲜红的通知:
[宿舍管理新规定:如有学生于晚上五点半放学之前和十一点熄灯之后违规进出宿舍,需及时联系班主任及教务处,以核实情况,规范纪律,杜绝逃课晚归等不良现象。通知完毕。]
宋厌:“……”
瘫着脸,勾着肩上的书包带子,转身走出小巷。
时至九月,酷暑将消未消,空气像拧不干一样,总是卷着点潮湿闷热。
宋厌拎着校服领口扇了两下,不知道该去哪儿。
来南雾的这半个多月,基本每天都是坐着夏枝野那辆粉色自行车两点一线,也没去过别的地方。
而想起夏枝野,宋厌就觉得天气更闷了。
其实相比生气,他更多的是觉得丢人。
只要一想到自己盯着夏枝野不准他上课睡觉玩手机,逼他必须每天写完作业,一心想要帮他拿到进步奖的样子,宋厌就觉得自己挺傻逼的,
再想到夏枝野明明知道自己在多管闲事,还一个字都不解释,就觉得自己在对方心里可能更傻逼。
所以夏枝野问起药的事情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安全边界被完全冒犯了。
毕竟说到底,他们只不过才认识半个月,如果不是他自作多情地想去扶贫,压根儿就不会有什么深交。
而现在夏枝野年级第一有了,奖学金也有了,从头到尾都不需要自己,那以后两个人就互不干扰,两不相欠,爱干嘛干嘛。
这么想着,宋厌心里倒也没畅快多少。
只是感觉到脸颊突然落下一点凉意。
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
真是哪儿哪儿都不顺。
宋厌冷着脸,正准备转头往回走,却突然听到隐隐约约的争执声从巷子那头传了过来,依稀还夹杂着老人小女孩的哭声和几道熟悉的骂骂咧咧。
来南雾后,说过话的老人统共就那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