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武毫不客气道:“但是我的身边就坐着一位反抗的人?前车之鉴就在旁边,难道我们就这样去重蹈覆辙吗?”
刘顾原面色僵硬,有些无所适从。就算是心中很不满也不能表示出来,这里毕竟不是他刘家的地盘,羯人刘氏一族,已经都成了亡魂,只有他这一个人还孤零零地活在世上了。他有时也在想,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还要这样的苟且偷生呢?
如同蝼蚁一般的生活,还有什么可贪恋的呢?
然而他舍不得,当初对于黎朝是那样的怨恨,若是不能亲眼看着它覆灭,他终究是不甘心!
不甘心这等级森严民不聊生的时代还要再继续下去,不甘心这没有包容心的民族还要再统治着宇内八荒,不甘心羯人再受到这般不公平的对待!
刘顾原忍耐着,哪怕饥馑侵蚀着他的身体,使得他不再健壮,不能再领着族人去反对他们,哪怕族人全部都不会再陪着他看完这一切,他要代替已经死去的族人们,去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拓跋匹孤道:“可是我们这样忍耐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陈宏烈带人来杀个精光的!”
“与其这样被动地等着他们带兵来杀我们,我们在奋起反抗,还不如我们直接就反了,杀他个措手不及!”
老者另一边的年轻人拓跋杰明显是支持拓拔匹孤的。
刘顾原像是小丑一样的坐在一边听着拓跋家族的人的谈话,而且谈话还是有关谋反的大逆不道的内容,然而家族内部的人的意见并不一致,最高辈分的老者并没有说过一句话,显然是想先听一听年轻人们的意见,然后再做最后的总结。
老年人毕竟没有年轻人激进,不愿意为这个吵起来,在拓跋武一句“叔公您怎么看”
说出来以后,大家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老年人的身上。
被称作“叔公”
的老者低头沉吟半晌,道:“这样的事情不可以太过冒进,不能够匆匆就决定……而且也还没有到非要反抗不可的时候,我们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这件事情。”
“叔公!”
拓跋杰似乎有所不满。
老者看着他,眼神沉静如水,深邃不可测。
拓跋杰还想说什么,被一边的拓拔匹孤用眼神暗示他不要再说。
年轻人还是有些愤懑。
这一次集会便这样结束了。刘顾原被安排进了鲜卑人的住所里,毕竟他曾经也是羯族人的首领,对于剩下的羯族人总归在某些重要的时候还会起到重要的作用。
洛阳,安业里。
阮流今又搬回了阮家别院,这次的理由是阮怀风让他一个人到安业里去静养,因为小阮在家中呆着的时候竟是日渐消瘦了。
母亲司马安义万分不舍,但是儿子日渐消瘦却也是事实。她就不明白了,家中吃好喝好,也没有什么烦心事,也不用天天操心兰筝阁的生意,怎么就还越来越瘦了呢?然而阮怀风下令让他去安业里总归是有他的道理,司马安义也就不再管这些,只是想念儿子得紧。
晚上的时候,司马安义仍旧是不能理解丈夫的决定,而且就是有关小儿子的家事,也算不得军国大事,妻子问一问总是很很正常的。
却没有想到阮怀风却是顾左右而言他:“这个事情是今儿自己的事情啊。”
“到底是什么事情?”
司马安义看见丈夫这个样子,就是更加不解了,好好的要把儿子给弄出府去,还不给个理由。
阮怀风叹一口气问道:“你就这么想知道?”
司马安义道:“我自己的儿子难道我关心一下还成了不应该的事情吗?”
阮怀风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儿子在家中已经快要闷出病来了吗?他现在长大了,有些事情也不好和你我在多说什么,让他住在外面,每天想去哪里去哪里,散散心也是好的。你以为我就不想天天见儿子?我就不想他天天在府里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