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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方康满心欢喜引婆姨(第1页)

吹鼓手们用尽力气的吹打的,炫着这喜庆的日子,一个个像是在比拼一般,吹打的脸红脖子粗的,看得真为他们捏把汗,生怕他们再用一点力,吹爆了自己,打坏了鼓皮。望着渐渐远去的女儿,郭赵氏不停地擦拭着两颊的泪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终究也是别人家的。

郭平蕾眼中的爱情,不过就是嫁个男人,草草一生罢了,没有喜不喜欢一说,念书由不得自己,嫁人同样由不得自己,在一个穷苦人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当然,死也是由不得自己,如果不是常规的死法,那是入不了祖坟的,这是村规。

想到这里,郭平蕾更是觉着人生无奈之事儿太多,快乐之事儿竟寥寥无几,正如词中写道

花蕊仙子披嫁衣,从此不听爹教诲。

一枝梨花春带雨,两颊腮红只为谁?

又解道

黛眉紧蹙女儿心,泪光点点凡人命

看到还未过门的婆姨哭成了泪人儿,方康手足无措,只得不停的望向四方,以排解心中尴尬与苦闷,吹鼓手们每到了一个村子,拿出家伙事儿吹打几声,之后便将手塞进被子里,送人的几个婆姨更是不知道如何劝说,只希望时间过的快些,心中的压抑少些,到了方家,吃顿好的,第二天便可以回来。

为打破路途的沉闷,开车的方有为在前面高声道“引人和送人的亲戚们,你们这是做了大善事儿了,方康娃小时候,就想引平蕾当婆姨呢,今天总算如愿以偿了,你们的功劳可不小了。”

几个婆姨被夸的多起了话,一个引人婆姨笑道“是啊,小时候方康就喊着要找婆姨呢,我问你找谁啊?他骄傲的说他婆姨是郭家村的郭平蕾。”

众人跟着笑,没想到这孩子小时候就立志了,不是立志干别的,而是找婆姨呢。一个送人婆姨笑道“我们家平蕾娃是出了名儿的能干,方康找她没错的,我那天还和我男人说,这两个娃娃八字很合呢。”

另一个引人婆姨道“这都是前生修哈的缘份,命中注定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玩笑着方康,方康显然羞臊的很,没有郭平蕾时,他可以大方的告诉大家,郭平蕾就是自己思慕的人,如今郭平蕾真人坐在那里,他却连半个狂妄之字儿也不敢说,生怕说的不够好,让自己未过门儿的婆姨不开心。

第一次遇到郭平蕾是自己在紫杉乡上初二的时候。

每逢周一,紫杉乡中学都会选出三名同学作为升旗手,初二选一人,初一选两人,自己便是那个初二的学生,带着郭平毅和另一个初一的同学,郭平毅是新生,不懂升旗规矩,他在给郭平毅教的过程中,不小心用旗杆扫到了郭平毅,郭平毅后退了两步,额头磕在了升旗的台子上,磨破了皮儿。

郭平蕾来看哥哥,硬是从同学嘴里问出了究竟,她也不顾谁对谁错,等到下课,撸起袖子,便往教室冲,将自己一脚踢在地上,拿着板凳就朝自己砸来,如果不是同学拦着,那天他能不能完整的走出教室就难说了。

后来,在教师的调停下,她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同学们起哄,让她背着自己在院子里转三圈,才算道歉。

她果真背着自己转了三圈,还不让人帮忙,之后自己便对这个倔强的姑娘产生了莫名的好感,时常怀念她背着自己的样子,和她那凶悍跋扈的样子,后因念不下去书,便同叔叔方有为学着做生意,但他心中一直都有郭平蕾的一席之地。

爱情从来都是莫名其妙,它不是因为你是谁而爱上你,而是遇到你,我只爱你。

听到有人叫他,方康这才回过神儿来,引的众人一阵哄笑,说他是个呆傻的,郭平蕾也被他憨厚的样子逗的嘴角上扬,他用余光看了郭平蕾一眼,便害臊的涨红了脸,又有唱词道

几盼良缘终得嫁

三世里种下的桃花

怎可耐

你把泪抛洒

我破茧成蝶拜苍天

祈求苍天多垂怜

让我心爱的人儿展笑颜

几番羞怯多壮胆儿

揪着我的心儿

再看你凡尘之面

愿为绿叶来栽培

奈何彼岸花,花叶也分离

只求风儿来做媒

柔抚你的泪水与你的美

车子行驶在黄土高原上,尘土飞扬,风不停地咆哮着,光秃秃的树干看上去土黄土黄的,不时被风压弯了腰。

吹鼓手们冷的直打哆嗦,都收起了家伙事儿,围着被褥坐着,绕了这个山卯卯,又是那个山个梁,坐在车厢里的人也无心看外面的风景,只顾着少喝几口西北风,去了方家好多吃几块肉呢。

风吹着路边的枯草,沙沙作响,一路行驶到百灵卯,之所以叫作百灵卯,是因为这里的万事万物被人传的都有灵气,哪怕是一块土疙瘩,都让人说成了能行走的小鬼怪。

总之,这是个很邪门儿的地方,据说很多年前这里是个娘娘庙,沟里是死过戏子的,晚上走夜路的人总能听到有戏子的哭唱声,传的神乎其神,最为真实的就是郭仁爱的一段故事了。

那时候郭仁爱还是个孩子,因为成分不好,为了多念几天书,便给教师们做了长工,学校要搞庆祝,让他去乡里买些酒肉回来。

因为走的晚,回时已近子时,夜已漆黑,繁星璀璨,路过娘娘庙时,见有一家人亮着灯,里面还有拉话儿的声音,毕竟是孩子,晚上没吃饭,又背着东西走了几十里路,想着进去讨口水喝,没想到进去后竟是个茅厕,还听到有人叽叽咕咕,他怕极了,为了壮胆儿,掏出家伙事儿,绕着茅厕四壁撒了泡尿,便匆匆离开了,一路上不知道出了多少的汗水。

为了验证自己看到的东西,第二天他便叫了几个后生,带他们到自己撒过尿的地方一看究竟,竟然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光秃秃的小山卯。

因为他从来不说谎,所以同去的后生虽没有看到什么茅厕,但对他说的事儿确信不疑,大家都说他洪福大,也幸好是他这样的憨愣之人,才能走出那鬼魅作祟之地。有些讲科学的共产党员自然不信,说他这是做梦梦到的,亦或者是他自己编的故事,故意逗大家呢,时间久了,这事儿自然不了了之了。

如今,郭仁爱遇娘娘庙的事情已经过了很多年头,况且事情是生在晚上,或许是郭仁爱自己走错了方向,也未可知,有时候,就连郭仁爱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权当是做梦罢了。

只是百灵卯这个地方的路况不好,山路崎岖陡峭,川路却笔直而幽长,方圆十里,无任何人家儿,农田很少,四下里长满了参天大树,偶有不常见的物种出现,人多还好,人少了,总觉着哪座山、哪棵树木是厉鬼幻化,莫名认为后面有人跟着自己,想着转身看看,路过这里的人,喜欢结伴而行,小心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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