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郭平毅的多番劝说,郭平康终于消停了几日,他也慢慢开始思念红梅的好,同郭红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反思着自己的不成熟为红梅带去的困扰,按照郭平毅的话讲,自己这样闹腾的不是爱,是只想占有,如果是爱,一定是平静又包容的,一定是希望对方能够好的,郭平毅虽然没接触过男女之事,但说起道理来,总是一套一套的,他愿意相信,红梅曾经是爱过自己的。
郭平康的大闹,让郭亮山恨的咬牙切骨,更甚从前,他多次想过不当这个书记,豁出了命,剁了那狗日的狗屌,让他断子绝孙,可终究还是行不通,他还有郭长鑫,还在念书,老子的政治上一旦有了污点,娃娃的前途算是全没了,只好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干脆躲着郭平康,好赖就是不开门,当缩头乌龟罢了。
庄里知道红梅回来的人不多,也就是南庄的人知道,北庄压根儿就把郭红梅这个人早忘了,偶尔想起,也不过是将她作为反面教材来教育子女的,等郭平康大闹红梅家的事儿传开后,红梅早回高树岭了,他郭亮山也不是一次两次当龟孙子,对他来讲,从郭红梅怀孕和孩子被打掉那天,他早已没了尊严。这个世界,只要你自己大大方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中饱含着对你的嫌弃,别人也无可奈何你。
过了十五,郭孙氏的病已有所好转,可以自行下地了,看着母亲渐好,郭红梅也没有留在郭家村的道理了,她得回高树岭,忙农活儿去了,出嫁时她穿着一件新买的娇俏黄色棉袄,盘着头,戴着红黑格子围巾,虽说是带着哭脸,但也是干净白嫩的新婚娘子,如今她依旧穿着她出嫁时候的那件黄色棉袄,裹着那件红黑格子围巾,只是棉袄和围巾上都多了几块补丁,已然沦为一个受苦婆姨了,眼窝儿深陷,皮肤暗黄而粗糙,干瘪的嘴唇微微白,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明媚阳光的十六岁女孩了。
郭红梅现在的生活,好坏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如此吧,在她悲哀的婚姻里,折射出了多少人的人生,婚姻只为“凑合”
,生活只为“将就”
,活着只为“等死”
,此刻的她很难明白,人的一生,只有一次,如果不想持续在一种环境下活着,就必须挣扎向前。
收拾完东西,郭红梅对着弟弟郭长鑫道“好好照顾妈,姐姐走了。”
又转身对郭亮山婆姨道“达,妈,我走了,你们好好生活,我好着了。”
说罢,郭红梅眼睛里泛出了点点泪花,弯腰背上包袱,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看着女儿,郭亮山心疼极了,他郭亮山聪明一世,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不想却亲手将自家女娃送进了火坑,生生被猪拱了,郭亮山叹了一口气,对着郭长鑫道“长鑫娃,你去送一哈你姐姐。”
郭红梅忍着泪水道“不送了,我自己回去。”
随后又对郭亮山道“达,我妈全靠你了,不行去城里看一看,”
郭孙氏插话道“妈好着呢,没甚病了,妈给你包袱里面缝了两百块钱,你回去了扯块布,做两身衣裳,剩哈的给你留着,别给你女婿看到了。”
红梅泪水直往出涌,点了点头,哽咽道“好,”
说完便朝着大门走去。
郭亮山婆姨汉心疼的看着女儿,有一万个舍不得,但也无济于事,毕竟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一口子了,郭亮山喊道“长鑫娃,你干甚着了,赶快送你姐姐去。”
郭长鑫从自己的罐子里找了一些零钱装进兜里,跑了出去,郭亮山招手道“记得把你姐姐送到地方。”
郭长鑫边跑边道“知道了,你们回去。”
看到红梅日子过的恓惶,郭亮山越的恨郭平康了,他是庄里有名的文明人,从不说脏话,竟然冒出来一句“哪里来的叫驴,把我的红梅娃糟蹋成这样,将来死了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要过油锅的,”
其实直到他死的那天他都没有原谅过郭平康,虽然从他变瘫痪到死亡都是郭平康给端屎端掉的,相比这种恨真的是无法化解的吧。
郭亮山让儿子郭长鑫去送红梅,主要是担心被郭平康盯梢上了,这个狗日的满肚子的鬼心眼,保不准路上再欺负红梅,以后红梅的日子可更难熬了,虽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郭亮山知道,红梅如今怀不上孩子,和自己那次打她也有关系,帮衬红梅只当是赎罪了,好赖也是自己的女儿,看着总是心疼的。
郭家村离高树岭并不远,太阳冒花时候才出的,这不才是晌午,眼看翻过山头就要到家了,郭红梅放慢了脚步道“长鑫娃,要不和姐姐一起家里住一夜,明天再回去。”
郭长鑫道“我不去了,我去了也是和姐夫吵,以后你还是要在他家过日子,闹僵了也不行,你回去了也别多想,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