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她以失忆身份跟徐知凛在一起,原来也过了这么久。
病房安静,父女两个都没有着急再说话。
过几分钟,沈习安把茶杯放到旁边:“那你跟徐凛,以后怎么打算的?”
沈含晶先是沉默。
心在胸腔一下下跳动,像在暗室打鼓,鼓点沉闷,在心壁回旋。
她坐在旁边,最后喃喃地说了句:“爸爸,我不知道。”
那些天,他牵过她的手,抚过她的背,安慰过她的无助和彷徨,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那么自然,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可是危机过去之后,距离却又自动拉开。
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
一周后,沈习安达到出院指征。
到家的那天,隔壁邻居特地送来礼物,祝贺沈习安顺利出院。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寄养在他们家的一条边牧,是沈习安养的,叫巴修。
总是沉默寡言的人,需要巴修这样有活力的伙伴陪着。
沈含晶在厨房做了一桌菜,全是中餐。
当中有道水煮鱼,油大,红汪汪一片。
然而在这个菜面前,比起酷爱中餐的邻居夫妇,徐知凛这个中国人反而有点露怯。
他确实不太能吃辣。
之前他们在广东的家,楼下有一间四川火锅店,底料是自己炒的,花椒朝天椒干辣椒,加上厚重牛油,非常带劲。
沈含晶喜欢那种麻痛的感觉,拉徐知凛一起去吃,他明显不适应,但还是总陪着她,所以经常辣得发汗,辣得眼睛都湿。
这回也差不多,看他一直灌水,沈含晶跟邻居道声歉,调整了菜的位置,把香菇面筋煲和黄鱼春卷往他那边放放。
邻居夫妇相视一笑,但都没说什么。
吃完饭,沈含晶去放一趟狗食。
门廊方向,徐知凛正跟邻居老夫妇聊天,用的英语。
邻居英语其实非常蹩脚,相当于不怎么会的程度,但他很耐心,话说得慢,也尽量用的简单词语,你来我往的,看起来聊得挺有滋味。
过一会不见人,听到声音,才知道他跟着去了隔壁,看人家菜园。
邻居老太太站在视线范围内,朝沈含晶招手。
沈含晶走过去,就见徐知凛跟邻居大爷在研究一株番茄。
各有各的语言,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一个比比划划,一个摸着侧枝,连点头带笑。
大爷说开心了,最后拍拍徐知凛的肩,热情地把他带往酒窖方向。
鸡同鸭讲还挺投缘,沈含晶没忍住,笑出声。
邻居老太太看她一眼,趁机问是不是男朋友,她僵了下,动动嘴唇,发现前男友三个字都难说出口。
于是摸摸眼皮,用笑掩饰过去。
晚点沈含晶去洗狗盆,又到楼上把客厅扫一遍,等带着吸尘器下来时,听见徐知凛在窗户旁边接电话。
应该是公司的事,毕竟听到他在谈工期,又提到业主。
电话打了很久,沈含晶把东西归置好,到厨房泡两杯果茶,等他挂断,过去递他一杯。
茶里泡的是水果,煮开了甜丝丝的,很润喉。
搅着喝掉半杯,沈含晶说:“等我回去,钱慢慢还给你。”
手术费用早就超出保险范围,金额里的很大一笔,都是他给钱先垫付的。
徐知凛把一条腿伸直,看看她:“你什么时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