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时眯起眼睛看了眼头顶上正晒的热得不行的那太阳,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勾着江昭的胳膊慢慢走到了香樟树投落下来的荫蔽处。
这里正好是台阶,她俩坐在了最下面一层。
她不能休息太久,坐了没多久就打算给自己挑个凉快一点的地儿再去练练,边找边还是压不住内心的郁闷,手搭在旁边的栏杆上,对坐在台阶处正低头看书的江昭垂头丧气地低头说道。
“昭昭,你说好好的,学校怎么忽然搞这么一出,非得拿这套作为考核标准,还练习时间这么短,让我们这种肢体不协调的人怎么办?”
这时,刚刚在队伍里出声取笑喻时的陈望去而复返,因为自己刚才的口舌之快,开始在喻时面前疯狂献殷勤。
他用校服外套兜着饮料,从里面扔给喻时和江昭两瓶水,顺势就搭在了旁边的栏杆处,脸上露出几分讨好的笑,看向她:“喻时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连个太极也学不会,多练练就行了。”
喻时不理他,见他靠过来又将头扭在那边,但水倒是接在了手中。
陈望有些着急,看向喻时:“这不都赔礼道歉了,请你俩喝水,喻天鹅,天鹅姐,这次总能告诉我答案是什么了吧。”
喻时接过,拧开连着喝了两口之后,也不再吊着他,直接将答案告诉了他:“3,根号2。”
陈望脸上还算灿烂的笑容在那一刻僵硬了几秒,他怀疑地扭了扭眉毛,看向喻时:“真的?”
喻时拿起水就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陈望连忙追上去:“不是,我可是很相信你的,能不能再和我说说你是用什么算的。。。。。。”
“别跟过来,不然太极我就拿你练手。”
喻时丢下这一句,便脚步不停,一直绕到操场背后,才停下来。
后面是一排密绿的香樟树,婆娑的树影投落下来,太阳也被挡住,正好有一块空地。
再加上现在正在上课的时候,很少有人过来这边。
喻时前后都探头看了一遍,也没见有学生过来,这才放心了下来,立在原地,深呼吸做了好几次,这才开始一式一式地沉身去练。
经过这段时间的太极学习,她已经深刻意识到,现在跟着时代进步的是她的脑子,身体应当还停留在远古时代,不然为什么她的身体这么不和谐。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必须得把这一门学好了,才算不上给她自己拖后腿。
而在向左做倒卷肱时,她刚把身子朝左转回去,正要屈着胳膊虚步前推时,忽然吹过来一阵夏风,把她前面的那一堆草丛哗哗作响,吹的七零八落向旁边倒个不停。
现在很热,加上她又不停地练习,身上正热烘着呢,来这么一阵清风,吹的喻时顿时很是舒服。
她下意识吁出一口气,一直浅眯着的眼也在这时徐徐睁开,然后就落入了一双清澈见底的漆黑瞳眼。
一个身形高薄清瘦的,穿着白T恤黑色短裤的男生半蹲在被吹开了的草丛后面。他五官很出众,眉眼清淡,却又不失几分锋利,轮廓分明,那一双瞳仁尤其黑的干净纯粹,是放在人群中非常扎眼存在的那类帅哥。
不过他现在手中正松松垮垮拿着一支树杈,好似正思考着什么,嘴角边还嚼含着一根狗尾巴草,听到声响也下意识也转过头来,一脸茫然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嘴巴上的狗尾巴草的小穗还正在随着他的动作一簌一簌的。
然后就对上了喻时意外投过来的目光。
一时间,双目相对。
一个是金鸡独立正欲振臂乘风高飞的姿态,另一个是撅着个腚蹲在草堆后面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的样子。
两人便以这样的姿势,互相对望。
本就安静的场面越发的无声,空气都好似不流动了起来。
只有不远处操场传来的学生的嬉笑声不时传来,还有高挺浓绿的香樟树上,偶尔响起的几声蝉鸣。
喻时:“。。。。。。”
男生:“。。。。。。”
不知怎的,喻时脑海中忽然想起了陈望刚才说的那句:“喻时,你就像一只大白鹅。”
嘎——嘎——
伴随着脑海中几声清脆熟悉的鹅叫声,还有那进而浮现出来的笨拙难堪的动作,喻时“蹭”
地一下将虚抬着的手放了下来,规整地搭在身侧,站的比军姿还笔直。
她神色有些紧张地看着不远处还在半蹲着的人。
而男生被她立刻变换的动作搞得有些措手不及,发了一下愣,抬手把含着的草取了下来,胳膊搭在膝盖上也往起直了些身子。
他动了动眼皮,看着眼前一脸拘束紧张的女孩,先是有些奇怪地掀眼看了她,似是有些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个状态。
但他很快回想到了什么,浓黑的眉毛往下一拉,似是在努力憋笑一般,可最后唇角还是没忍住抽动了几下,
但他很快就将自己的表情调整了过来,清咳了一声,然后喻时就看见他颔首思考了几秒,偏过头,一本正经地用手里的细树枝点了点地,对她进行了一句礼貌又不失分寸的鼓励:“没事,打得真挺好的。”
喻时顿时有些无助地闭了闭眼。
大可不必这么多表情变换的。
檀公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不失为这时最好的对应之法。
可她刚转过身,余光里忽然瞥见男生蹲着的地方,前方正是一片刚铺好的水泥地,还没完全干涸,上面却已经有几个脚印,应该是同学没注意踩上去的。
可挨着他最近的那块地,好像画了什么东西,有行有列的,再结合刚才他手里拿着的,和姿势综合来看,这应该就是他刚刚写上去的。
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停顿在哪处,他也顺着看了过去,然后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树枝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