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妍拔出匕首,不顾腰间鲜血直流,白烟扫了一眼,漠然道:“省省力气,人界之中,根本无人是本尊对手。”
“白烟!你胆敢小瞧本座!”
白烟此话,气得千妍发抖,却是事实。不论她此时负伤,单论她身为天庭在职神君,也不能贸然对魔界出手。“白烟,白豫……你不叫桃夭,我也不叫白烟。霏月刀上有毒,你好自为之。”
白烟说罢,掏出一个瓶丢至千妍脚步,“解药赐你,昆仑之心,本尊带走。”
千妍再次咬牙切齿:“本座不管你是白豫也好,白烟也好,只一句话:昆仑要死也得死在本座手中,你休想动她分毫!”
“墨龙郇。本尊随时恭候花君大驾。”
白烟将我收入袖中,不再多说,丢下青冥阁扬长而去。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背叛,却因突如其来的清醒产生混乱。在慕容鋆清醒的那一刻,虽然很短,唤醒乐正洺妄却是最正确的决定。即使青冥阁守不住了,也不能落入魔界之手。千妍的突然出现,我想大概因为她也在旁观之中吧,如果不是白烟忌惮千妍,照她的速度,我早已身处魔界。而这一路上,我还寻思着千妍和白烟的关系,白烟与霏月的关系,霏月同鎏翠的关系,总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白烟,你这样欺负千妍,她怎么会喜欢你。你说,我杀霏月的时候你袖手旁观,霏月就不恨你吗?鎏翠这个傻鸟,事到如今是非不分……”
我在袖中不老实,白烟终于忍无可忍,将我捏在指间,置于眼前。面前一双略带笑意的瞳孔在我面前放大,放大,逐渐变红,杀气更近。我暗叹一口气:恶徒领进门,善师非完人。墨龙郇位于极北的地方,妖魔横行,人烟稀少。白烟将我塞进袖子中,也不知一路顺风到何时何地,直到我从她袖中滚落,远远看到黑气笼罩,才想起这是墨龙郇的屏障,飞鸟也不靠近。我看着眼前阴阴古刹,幻化出人形,随意指向一巷弄道:“瞧!这正是当初为师救你的地方。”
白烟从袖中伸出一指,推着我的手指向前,似笑非笑:“这才是你被本尊骗的地方。”
她带着正前方,魔尊的宫邸。她记得如此清清楚楚,就好似当初是一场预谋:她在等我,等着骗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的!“我听说魔尊好美色,好男风,又十分挑剔,上天入地能随她心意的少之又少。我当初趁乱带你逃了,魔尊想必对我是怀恨在心。”
我顿了顿,嘴里开始不客气:“我又听说近些年魔尊脾气很不好啊,挑衅天,祸害人,牲畜不如……咳咳,五界都怨她猖狂至极,我怎么觉得她是寻你不见,犯了相思?”
白烟冷了脸:“你既已猜出本尊的身份,何不闭嘴。”
“哼,你把我带回魔界,不就是为了取出昆仑之心?白烟,我已不是你师父,你看我一会儿留不留情。”
“闭嘴!本尊要杀你早就杀了!”
白烟不耐烦的狠狠瞪我一眼,“你现在最好乖乖回到袖子里,不然……”
她说着忽然指间发力,告诉我不留情的后果。我变回原形,迅速滚回袖中,听她加快步伐,三步并一步向魔宫前进。乐正洺妄(三)排山倒海的吼声四起,我透过白烟指缝看去,此地真是众妖齐聚,好不热闹。白烟落地,一妖首先奔来,跪地高喊:“拜见魔尊!”
我试图跳出一览白烟此时表情,奈何她知我心性,早握紧手心。手硌着不疼?我偷偷扎她一下,从指缝重见天地。白烟背过手,缓缓开口:“他在哪?”
众妖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分开一条路,指明方向。我们所过之处,有妖陆续跪下,也有妖僵僵站着,无所适从。疑惑之余,我看向路的尽头:魔砖妖瓦,罗刹宫邸,那是此行的终点。我在白烟拳中滚了滚,她伸手抖抖衣袖,回身对众妖道:“在本尊见他之前,都老实点。”
我知她这话主要是说给我听,食梦蟾蜍的毒厉害,也不过一个时辰,我偷偷恢复不少,并不怕她,不过即将见证这魔界因爱生恨的伟大凄美爱情,原谅我有些激动。等等,有什么不对。不容我细想,白烟已跨入殿门,没有歌舞,没有笙箫,宫殿内只有美酒芳香。我闭目闻了闻,略诧异:这酒……某人也爱喝。“来者何人?”
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在大殿回荡。我寻声望向上方卧榻,不知是黑木雕出花,还是花从木中生,硕大的花中,卧躺一人。那人本躺在榻上背对着我,闻声翻身,头发披散,遮下半张侧脸。我直勾勾盯着这半张脸,口干舌燥,哪怕只半张,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本尊的花座躺着可舒服?”
白烟伸手将我握紧,下一秒,又冷笑着把我丢上前去,“萧尧师兄,你看本尊带谁来看你了?”
离家出走的小师妹在青冥阁混吃等死,踌躇满志的师兄在魔界醉生梦死,本可以老死不相往来,谁也不知谁过的凄惨,却偏偏在这处相遇。这就是白烟口中的好戏——我果然是笑话的主角。回想方才众妖叩拜的细节,是啊,白烟这样演技一流,心机一流,相貌一流的人,又怎会甘心是魔尊的宠妃。我落到大殿中间,左手握金弓,右手提箭。这十五年魔界的所作所为不似以往,原来都是萧尧指示。他此番作为,我既然遇到,就要替所有人问个清楚。“萧尧师兄,青冥阁一别,别来无恙。”
我凝视萧尧的眼,准备一箭将他震下。倏地,四周剑气平地起,锋芒毕露,围成一个弧,将我困在正中。“阿乐,你要对付我么?”
萧尧将脸隐到阴影里,看不清神情,“你从来不是我的对手。”
“我不是砟乐。”
砟乐,乐正洺妄……阿乐?呵呵,她们都死了,我是昆仑。我一箭射出,箭分三路,三路分九路,正中那只尾端燃火,窜出一条火龙。与此同时,萧尧的剑阵落,如同寒风刺骨,一剑穿透我左肩,一剑穿透左小腿。